和尚确实一反往日,没有多说,只一屁股坐下。沈括将那根夹在书里的头发递过去,他也不看,只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后低头去嗅那张琴,沈括心想:又来了。
然而和尚只是拧着眉头摇了摇头。
“大师?”
“气味不同。也许是贫僧着了相,冤枉了她?”
沈括长出一口气。
“存中,今日你去了白矾楼上?”
“是啊,还是老样子。我就取了这把琴回来。”沈括没有据实告知昨夜今晨的这场凶险,刺杀当今官家的事情实在太大,出于谨慎,他决定将是否告诉和尚的决定权留给包龙图。他担心怀良每天喝醉,会把事情泄露出去。他那铺子又如同消息中转站,怕是很快人尽皆知。
当然由于京城里夜间早就没人敢出门,白矾楼一带住户,更是都跑去乡下,所以昨夜这一场大闹,竟然没有多余的目击者,也没传播开去。可见没有发射那颗烟花,也有意外的好处。
和尚将头发归还沈括,又起身在屋里走了一圈,头仰的挺高。
“师傅,您这又是为何?”
“前几日我在这间屋子里嗅到一些桃花花香,倒是与刚才那根头发有些像。然而现在闻不到了。无从对照了。”
“这间阁楼下面都是桃花,自然有些桃花气味。”
和尚也不多说坐到窗口位置,随便从桌子上拿过一本书翻看起来,他看书如飞,很快翻完丢到一边,又拿起一本看。沈括也惊讶于他的速度。
沈括也拿起一本细细看,这里的弥勒教书册本子,他都看过,确实没发现更多有用的东西。
两人一直看到下午未时,其间只有下面差人送上两碗面当做午饭,并没有其他事情。
最后桌案上只剩下一小堆没看过。九成都翻看完了,九成中又有九成是和尚看完的,不过也没看出什么值得讨论的部分。
这些书册中的一部分都是教内日常的账簿,看起来极为枯燥,然而若仔细看,也可以看出弥勒教两年来躲在暗处,过的也颇为拮据,开销很省,一切都在去年年初才改观。也不知道内中发生了什么?是不是那些岁币的金条起了作用?
当然沈括的另一项疑问是,几本书里都说,圣姑以下有四大卦主,然而到目前为止,能看到的只有三人。其一是已知身份的都料匠喻景,其次是诸葛遂智,第三个叫做圣女狐泳儿。然而第四位是谁,却找不到。有些书是被烧毁某页而正好缺了这位,而另一些则是并列四位卦主名称时,成为了被涂黑掉的第四位。可见这个人其实是存在的,然而出于某种原因被涂抹掉了。诸葛遂智和狐咏儿都不似真名,然而这个神秘人物连假名都没留下。文彦博猜测可能是教内暗斗都除掉了,所以书册里出现的名字都被涂抹掉,以示永绝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