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未必。现在还嫌不够暗,须知帽妖现身都是拣昏暗不明的时刻。若真是伸手不见五指,谁也看不到它自然也就吓唬不到人了,但若是太明亮,则容易暴露破绽,所以时机必须拿捏。”
沈括道。
“时机?什么样时机?”
“比如现在时机就刚刚好。不仅仅是天色黯淡,且街上人迹稀少,却又不至于一个没有,若一个看客都没表演给谁看?如何将骇人见闻传播出去?目下还在街上晃荡的都是酒楼关门前最后一批返家的酒客,这些人醉眼朦胧神神志不清,最容易被糊弄。”
“沈公子说的有些道理……佩服,”微醺的徐冲微微点头, “不过,这里是潘楼大街,汴梁城……最最繁华所在,并非城北林街或者城南杀猪巷那样的穷街陋巷。既然要现,为何是这里?不合道理。”
“若街上无人,这又有何分别?”沈括只喝了一杯,却有了些酒劲,决定抬一下杠。
“我知沈兄猜想……”徐冲打了个酒嗝,一阵酒气扑向沈括。“兄台觉得世上并无幽冥鬼魅,那帽妖实为某种悬空之物,由细线牵引而动。但是你看看这里……”他指向外面。沈括顺着他手指看向窗外,却见这里各种楼阁林立,有二层的有三层,屋顶错落、飞檐林立。
“这里高楼甚多,悬浮之物如何进退?若它用线牵引,必不会转弯,岂不走一程就撞到,还有这些沿街的酒旗招牌错落横生,它若直走不怕刮到蹭到……”
沈括发现,徐冲在众多外阜军汉中被包大人看上当个头目不是偶然,心思果然缜密,这件事确实也是他刚才喝酒时就想到而一直琢磨不透的,没想到徐冲看似醉醺醺的竟然也思虑到了。
沈括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其余坐探们还完全没听懂他们说什么,只忙着撕扯那只烤羊。
“啊!”外面一声女人尖叫声传来。
众人纷纷抢到窗边。却见街对尽头卖混沌的老婆婆正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指向空中。有眼尖的看到,就在那手指方向,一片云正沈腾而起。
窗前众人发出惊奇之声时,沈括这才挤到窗边。
他心中暗叫:杨惟德推算的竟然对了,那岂不就是帽妖?
且看那片诡异的低云就在街对面,外形随云气变化,但是大抵如腾空而起的范阳笠也如飞行的碗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