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傅,我也想进大殿敬佛一炷香,可惜身上未带着钱。”
“施主可是要找怀丙师傅?”小和尚直截了当道,显然听到了他刚才问老僧的问题。
“正是。小师傅可知道?”沈括一时惊喜。
“施主一定是怀丙师傅故旧老友,那怀丙师傅自数年前去南方游方时,便不叫这个旧法号了。”
“怀丙师傅去了南方?”
“正是,六七年前吧,怀丙师傅听闻夔州路贫瘠,田少山多,百姓只能开垦山上土地,然而虽河多却不能灌溉山上梯田,百姓因此沦为盗匪者众多,于是发奋改良旧汉地水车,称作摩轮翻车,可借河流水力,将水送至高处。由此还发大愿要去往南方山陵险峻去处改造梯田,那时就改了法号为怀良。故而寺里年轻僧众里,没什么人知道怀丙这个法号了。”
“怀良?”
“是。说是发愿天下人都有两餐饱饭吃,从此心怀良善而不必从贼。”
沈括心中一凛,难道怀丙去南方没回来,否则寺中不会这么多人都不认识他。但是又一转念,这小和尚不过七八岁,他竟然知道六七年前事,或许还有故事?
“敢问小师傅,怀良大师可曾从南方回来?”
“回来了。但是……”小僧神色似有些戒备,左右转头查看附近无旁人,“但是怀良师傅回来后心性大变,整日疯疯癫癫,屡破寺规……”小和尚说着更是压低了声音。
“如何会疯疯癫癫?”沈括追问。
“说是怀良师傅在南方时正赶上了一场叛乱,他发了慈悲,替那首领入军营请降,官军先是允降,却出尔反尔将投降的几千反叛尽数杀死,还将那些人的脑袋砍了建起京观。怀良师傅受了这场惊吓,回寺后就心智不全了。”
“那怀良大师后来如何了?”
“首座师傅们想把他赶出寺庙,还是方丈发善念,让他或选到酸枣门外管菜园子,或留在寺外集市卖熟食。那怀良师傅最后还是留在城里卖炙猪首,听说疯病倒是好些了。如今寺庙前院被枢密使狄大人使占着,他回寺庙须绕远道,又兼着整天卖肉身上难免沾染血腥气,方丈许他不必每日进寺参禅,他便一年也不进寺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