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倒插门的,存得多少挂脚粮?还要劳烦大娘子牵驴坠蹬?为何不是他下来牵驴,娘子你坐在上面?”
老驴突然昂首大叫两声,似很同意让沈括下来。
“我夫君是要赴考当状元的!岂能让他走路?”
“哦,原来是个要当老爷的?怪不得如此大架子,我等走眼了,失礼失礼。”差拨大笑,其余人也笑了起来。
“大哥行个方便,放我们过去……”她转身拽了拽沈括衣襟,“官人,你不是还有几百文钱?”
“我们又没犯法,为何要行贿赂?”
“那为妻只能脱了衣服给他们看?”小苹面露不悦。
他只得不情不愿从身边摸出最后三百文钱,交给小苹,小苹倒也爽快全都给了差拨。
那差拨掂了掂钱,挥手让其余人让开。
他们走出老远还能听到后面笑声,那些人纷纷都在指指点点,大概在说,这穷酸怎么能有这么漂亮又懂事的老婆。
走远些了,沈括终于忍耐不住愤怒。
“这里离着京师不远,怎的有如此坏的官差,与匪类何异?”
“嗨,你也是读过书有见识的,也不如我这个倡优妇道晓得这世道。”
“如何不知?”
“这京东路常有强人出没,公人差役也多是以前江湖上剪径为匪的。”
“还有这等事?”
“可曾听过市井上说:欲得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不曾听过。”
“相公你也是好命,眼高福大,不知世道艰难、人心险恶。”
“如今住店坐船的钱也没有了。”
“只差几十里地,有这驴子,明天也就到了。”
“夜里住店钱也没有。”
“恩公,你少年时大概是没吃过苦,不住店就不上路了?”
“他们要拿的弥勒教,真个刺青个万字在身上?”
“那你可问住我了,我也没进澡堂子里瞧过,想来官府说话便不会错。”
“我听说,贝州弥勒教反叛,已然在二年前,被同平章事文路公平灭了。”
“这些天大的事,我一介女流就不知道了。”
“我说个事与你听,不过关系一些朝廷机密,若听了便不可对外人说起。”
“既然朝廷机密,官人且住,小女子不敢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