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知道了,她是个无耻的骗子,会为了赢得他人的可怜美化自己的行为,掩饰自己的内心。但唯独对这个谎言,他说不出话来。
死的是个肮脏可鄙,自幼年便出卖自己获取方便,长大也无情操纵他人情感的烂女人。
其价值不比一只野猫来得重要,也并不值得他特地哀悼留念。
他当如常子一般大声叫好,为此感到快意,让所有一切随她死亡划上句号。
可脑子一片空白。
【她死掉了】
唯有这个念头如此清晰。
“别用那张嘴叫她的名字。”
他被突如其来的情绪冲昏了头脑,等到再次回神之际,自己正站在洗漱间,于一片漆黑中慢慢清洗双手。
终于安静了,他想。
他在刚刚除去了最后一个知情人,在她死后,禅院家的污点又少了一个。
长久以来的憎恨失去了发泄的出口,因而消失无踪,但预想的解脱却迟迟未到。
只有空虚和迷茫在深夜笼罩将他笼罩,徘徊不去。他在凌晨时分昏昏睡去。
梦的内容由碎片构成,却比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深刻,叫人感到无法忍受。
她的幻影在宁静的午后抚摸他的额发,在烟花绽放的天台拥抱他的肩膀,在滢滢夜灯下亲吻他的额头说:“约好了,你要快点长大,带我去外面的世界哦。”
“我其实不太擅长和人相处,总是觉得很辛苦……”
那些话语,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呢?
醒来后,他一个人来到破损的钢琴边。
少年在沉默的夜里思考,将记忆拼凑成型,慢慢摸索过去所忽视的细节。最终,想说的话有很多,可能挤出来的却只有几句抱怨:
“说什么喜欢跟我在一起,喜欢听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