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为官半年来他变了许多。可入了官场,谁又敢拍胸脯保证清清白白呢?
没人能做到,尤其在京城之地。到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一不留神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没有清白之人,所谓的清白都是那些位高权重之人蹚过糜烂血泊后,给自己歌功颂德的虚伪。
夜幕落下,汴河畔浮华若梦。
两人酒酣至戌时而散,杜文卿欲扶陆安荀上马,结果才出门,自己就醉倒在台阶下了。
陆安荀借着檐下灯火安静打量了片刻,对杜文卿的小厮道:“你们大人醉了,送他回去吧。”
“是。”两个小厮将杜文卿架起来,往马车走。
而陆安荀踉跄的脚步到了柳树边慢慢稳当,他解开缰绳,翻身上马离去。
这厢,杜文卿上了马车后,也缓缓睁开眼睛。
小厮在外头问:“大人,现在可要回水宁巷?”
“不必,去季大人府上。”
想到什么,又问:“此刻什么时辰了?”
“戌时二刻。”
“该到了。”杜文卿喃喃,随即吩咐:“去南薰门。”
“诶?”小厮不解,但还是依言驾马车沿着行马街,一路出了南薰门。
出城后,马车在官道旁停下来。
杜文卿也下了车,提灯站在道旁。
春夜寒凉,他衣衫单薄,冻得唇瓣微微发白。但他衣袍干净,幞头取下,露出乌发玉冠,倒是看着清秀俊逸。
就这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官道远处才行来几辆马车。
他眸色温柔,含笑理了理衣衫,上前询问:“敢问这是苏家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