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眼睛,不敢去看那张生死不知的面容,而是牵过她布着针孔的、细白纤瘦的一只手,放在颊边,只这样依恋地感受着她稀薄的余温,细细听着她微弱到近乎于无的呼吸。
可仅仅只是这样,也丝毫无法消解那阵爬遍五脏六腑、蚀骨伤筋的痛意。
相反,这阵令他彷徨无助的虐痛因为此时近在眼前却仿佛远在天边的距离愈演愈烈,他难受得微微弯下了脖颈,脊骨像一根突兀的刺。
盛婳便是在手心里顺流而下的湿润泪意之中,慢慢苏醒了过来。
眼皮仍是重逾千斤的沉,她费力地转了转眼珠,由首先映入眼帘的水色床帐,到余光里墨发散落、隐见泪光的侧脸。
唇瓣像是不久前被人用水润过一遍,不至于干裂,她由此嗫嚅着开了口:
“阿歇……?”
仿佛不敢置信似的,眼眶通红的少年天子转过头来,愣神地、呆呆地看着她。
高山寒雪般的眉目透着空茫的怔忪,像是于荒漠之中,生怕惊扰了一只不该出现的蝴蝶。
盛婳比他还要迟钝,系统虽然屏蔽了她的痛觉,但晕眩感却是免不了麻痹她的神志,她比平常的反应还要慢上数拍。
直到她察觉到祁歇瘦削的脸颊和蒙翳的面容,想要出声询问他怎么一夜之间变成这副模样时,祁歇才终于回过神来,声音嘲哳滞涩:
“你……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盛婳还得逐字拆析过去,才慢吞吞答道:
“头晕。”
其实背上的箭伤应该也是疼的,但盛婳察觉不到半分,只有细微的痒意。
话音刚落,祁歇便要出去让人叫回庄献容,却被盛婳拉住了手。
系统告诉她,中毒的迹象之一就是头晕,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所以祁歇出去叫人也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