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歇抱着她走向床榻,慢慢将她放下,又为她仔细盖上薄被。
她又皱起了眉,像是不喜欢微凉的、还没被体温捂热的被褥,也不想离开刚刚那个温暖的怀抱似的,半睁起水意迷蒙的眸子,虚空中精准揪住了祁歇的衣角:
“崔树旌……到时候一定要来啊……不许缺席……嗝。”
她大抵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揪住的是谁的衣角,口中喃喃唤出的又是谁的名字。
“怎么不说话!”酒后的她格外不安分,霸道得非要求个答案,迷迷瞪瞪地坐起身来,一副审问的姿态:
“你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从她喊出那个名字之后,祁歇便如同被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僵直着身体不动了,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定定地看着她。
他的衣角连同他的心都被眼前之人牵动着,撩拨着,然而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却没有一丝欢喜,有的只是从白天压抑到现在、愤怒到无望的悲寂。
还有——想将眼前这个人彻底嵌进怀里、融入骨血里的失控。
他不知怎的再次想到了上辈子她离开前毫无留恋的神情,想到她回去之后可能与崔树旌双宿双栖的美满与幸福,血气涌上大脑,他忽而不管不顾地攥住了她的双肩,逼她直视自己血红的眼睛:
“你看清楚我是谁!”
盛婳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震得呆愣片刻,努力睁开眼睛,眼前覆着的那层水汽渐次散去,她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以及那双宛若行至绝路的困兽般不复往日平静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