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宫空旷简陋,在寒冬腊月之中,连地砖缝都渗出了刺骨的冷意。
没有仪容得体的侍女、金碧辉煌的装饰,盛婳一进门,看到的只有一地被打翻的残羹冷炙,馊掉的味道还没靠近就已然闻到。
她那时胆子是真的大,非但没怕,还固执地往里走。
拐过一个弯进入内室,她总算看到了一个活人。
但也不能称之为活人了,那个女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具嶙峋的骨架,瘦得离奇,脸色苍白,只有那张清癯过头的面容上隐约可以窥见年轻时的艳质英姿。
窗外凛风阵阵,她却还是一身轻薄的、甚至还带着补丁的宫装,远远就能看见那双手上布满了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冻疮,已然严重到渗出血来。
她没有发觉盛婳的到来,只是坐在老旧的铜镜前自顾自地编织着手中洁白的穗子。
奈何她手艺不佳,编的时候时常打结,还得一个个解出来。
但女人却耐心极了,凹陷下去的侧脸也能叫人看出十足的用心。
太过认真,连血蹭在上面也都视若无睹——或者说,她看上去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再编织一个新的出来。
盛婳观察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出声打扰,放下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的钱袋lj,默默离开了。
那日误闯终归是个意外,这短短的一小段记忆封存在岁月长河之中,若不刻意挖掘,盛婳甚少想起。
只是一提到郁皇后,她的脑海里还是会勾勒出一个在那吃人的宫廷中苦苦挣扎的可怜人形象。
盛婳的目光又放回了崔淮那条穗子上。
如今已然过去了十几年,但崔淮却仍将它挂在腰间出席宴会,看得出来他对这件东西很是珍重,应该不是偶然间流落他手的。
所以……这是郁皇后送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