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外人眼里, 现任魔尊向来不喜张扬, 连他之前灭玉清宗,也不过只是单刀赴会。
大家做梦都不可能想到,马车里那个正一脸慵懒地吃着点心的凡人女子才是真正的魔尊,而明面上的魔尊, 不过只是在陪她玩游戏罢了。
身为修真世家,景山韦氏自然有接待各大宗门高层的经验。一行人还没到目的地, 便已早早有仆从诚惶诚恐地站在家族广场上等候。
韦氏不过是有备无患,期待着一行人的目的地千万别是自家, 万万没想到, 队伍竟真的降落在了韦氏一族的家族广场上。
等候的仆从当时就不约而同跪在地上,半晌,才有人颤抖着想到要通报家族高层。
韦妆可没耐心留在原地安静地等人来接, 她径自跳下马车, 回了自己之前住的小院。不出所料, 不仅院子没了, 甚至连小院门口的荷塘都已被填平,要不是荷塘前面的几方假山石还留在原地没来得及被搬走,她都未必能认出这里曾经是自己的院子。
目睹此情此景,哪怕早有心理准备,韦妆心中还是不由自主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她才离开多久,就把她的院子给推了。
“我的院子呢?”心中实在恼火,韦妆的语气十分不善。
她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有眼尖的仆从认出了她的身份,正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见她发问,立刻有人诚惶诚恐地开了口:“二……二小姐不喜欢跟其他人共用一个演武场,想要一个独属于她自己的演武场。”
鉴于她登场的方式实在太过招摇,此时此刻依然还敢往她跟前凑的,大都是之前在家中并未得罪过她,甚至还曾给过她照顾的人,回答她的正是她之前院子里的洒扫丫鬟。
韦妆上辈子就是底层出身,从来没有苛待丫鬟的习惯,哪怕是院子里的洒扫丫鬟也能凑到她跟前说上两句话。一开始的惶恐过后,小丫鬟渐渐大起了胆子。甚至乘机开始给韦家人上眼药。
“大小姐恕罪,是奴婢几个没用,没能保下院子。因为演武场的事,冬青姐姐还被主母打了一顿板子,到现在都没能爬起来。”
冬青跟菖蒲一样,都是从小被她捡回家的小乞儿,她当成女儿一般养大的。冬青没有灵根,性子又倔,她原本打算一辈子将她留在身边。谁知祸从天降,莫名被丢去魔界。当初替嫁唯一的条件就是安顿好冬青。不仅亲眼见着韦家替她削了奴籍,甚至还为她立了女户。确定她不会有事,她才安心踏上了前往魔界的旅程。
“岂有此理!冬青早已不是韦家的丫鬟,那个女人凭什么打她?”
告状的小丫鬟讷讷了半晌,才苦着脸答道:“二小姐又做局把人买了回来,说是……”
“她说什么?”
小丫鬟咬了咬牙,忽然扑通一声跪在韦妆的脚下:“她说她治不了大小姐您,难道还治不了一个丫鬟。呜呜呜……大小姐,你可要为冬青姐姐做主啊,这段时间,二小姐一直让冬青姐姐在浣衣所,洗全府上下所有人的衣服。我之前见冬青姐姐的时候,她的手上没一块好肉。”
如果不知道凝灵珠的事,韦妆还有可能理解韦姗的迁怒,毕竟,正是因为她的牵连,她才会被抓去魔宫,关了好一段时间,哪怕一直被人好吃好喝地供着,失去自由却是不正事实。但自从知道了凝灵珠的事,再看韦姗母女的所作所为,韦妆除了怒极反笑,再露不出别的表情。
她们怎么有脸啊!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逮着她欺负也就算了,竟然连她的丫鬟也不放过。以她这些年在韦家的地位,身为她的丫鬟,冬青绝对不可能做出得罪韦姗母女的事情,她千错万错唯一的错,仅仅只是身为她的丫鬟。
韦妆示意小丫鬟前面带路,她倒要看看,韦姗母女敢做到什么地步。跟着小丫鬟一路往前走,直到走到一个充满霉味的破败小院,韦妆在终于在一张铺着稻草的破烂木床上见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冬青。
饶是她早有心理准备,依然还是低估了那对母女的歹毒。跟活蹦乱跳,脸颊肉肉的菖蒲不同,床上的冬青瘦得已经只剩下一把骨头,脸颊凹陷,手上皮肉溃烂,有的地方甚至已经露出了骨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臭味。
韦妆前世见过太多类似的场景,自然知道凡人伤到这种程度,不过只是在等死罢了。
想到自己之前如珠如宝宠着的丫头被人折磨到了这种地步,她当即鼻子一酸,泪流满面。半晌,才擦干了眼泪,从紫金铃中掏出疗伤的丹药往冬青嘴里塞。
凡人有凡人的好处,身上没有灵气,哪怕是魔尊的疗伤药也勉强能够使用。就在刚刚,韦妆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人接去魔界,自然不会顾忌魔尊的丹药是否会让她染上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