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末开始,他和远在珑桑的辛夷就有书信往来,可自从入了深冬,珑桑便不再来书信,谭昭想着或许是医馆忙碌就没太在意,没想到这冬天过去,大燕也从春入了夏,再收到辛夷的信带来的竟是这样的消息。
此时再回想才觉出端倪来,若不是当真乏术,辛夷也不会这么久不和他联系。
几乎是在收到信的第二天,谭昭和虞彻寒天没亮便启程去往珑桑。
徐大夫和辛夷对他们有恩,现在徐大夫生病,无论如何这一趟珑桑路途再遥远也是要走的。
师徒二人从初溪出发,去往扶曲江,准备从那里搭乘水路南下进珑桑。
这还是谭昭和虞彻寒在初溪落脚定居后第一次出远门,因着此行目的是看望或许病得很重的徐大夫,两人一路的心情并不轻松,尤其是谭昭,他在担心徐大夫的同时也在担心辛夷。
辛夷很小便流落街头,无父无母,家乡无处可寻。六岁流浪到珑桑,在立春时节才被出诊的徐大夫捡回家,因二月是辛夷花的花期,他便得了个辛夷的名字,从此留在徐大夫身边,与百药为伍。
徐大夫对辛夷来说是恩人,是亲人,是即使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也情逾骨肉,所以徐大夫若当真病重,辛夷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
谭昭视辛夷为友,心里一直担忧着,人都到了扶曲江边上表情也不见明朗,登了船寻了个能看见江岸的位置坐下,肩膀往他师傅怀里一靠就开始一动不动。
夏日明媚的阳光撒在江面,荡开一片金黄细碎的光,刺得谭昭忍不住眯起眼睛偏开头。
他的心情本就不算好,坐在这里也是为了看看沿岸的景好换一下心情,谁料他眼睛让水面上摇晃的光一刺,焦躁的心情不但没有得到缓解,反倒是又添了一把柴。
他也不出声,就是恼怒地转过身子把脸埋进他师傅怀里,用个后脑勺和透着不高兴的背影对着扶曲江波光粼粼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