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如日中天的宿影教都未能挺过,成了如今茶楼里的说书先生给银子都不愿意说的渺渺虚影。林逍影这三个字都像是随着已经消逝的宿影教一同远去,再过数年人间便再没有人会提起这几个字。
程江远淌过刀锋剑刃,浴血重伤,尝尽失去一切的痛苦之后冒死上了天禅山,拼上最后一口气将远在乌草村的谭昭托付给虞彻寒,带着满心的放不下魂销天禅宗。
从他身死至今,人间一载将过。
谭昭自黑暗中寻得意识时,也寻回了自己曾为程誉的记忆。
曾经连一丝一毫也想不起来幼年记忆此刻清晰非常,他想起了程江远和苏苏,想起了程家的每一位仆人,想起了那个被他数次捉弄却依然疼爱他的先生。
他看了眼因耗费大量心神而虚弱地趴在桌上的清影,抬头与林逍遥对视,“你把解药给我,我就给你画。”
“好说。”林逍遥笑着点头,却迟迟未动。
谭昭冷声重复:“先,给,我。”
林逍遥摇头:“你先画。”
“你不给我我不画。”
林逍遥寸步不忘:“你不画我不给。”
谭昭气得直咬牙,恨恨一把夺过林逍遥递来的画笔,一手粗鲁地展开桌上的画纸。
时隔九年,他仍记得那张图纸上每一画笔墨。
他画得怒气冲冲,画得咬牙切齿,画得心不甘情不愿,画得执笔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恨不得直接抓起桌上的砚台扣到林逍遥脸上,糊他满脸墨水再碾断他的鼻梁。
可他不能这么做,他师傅的解药还在他手里,为了虞彻寒他只能忍,忍着恶心忍着愤怒也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