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闭目缓缓摇了摇头,再抬眼看向他,声音已是清晰许多,音色却不改轻浮,道:“即已来了,不妨与吾待上一时。”
这一眼看得凤须玉心里毛毛的,可对着那双好似生来清苦的眉眼,凤须玉还是点下了头。
他既然选择走进来,心中自是对其充满了好奇,能不被那人排斥更是再好不过。
凤须玉迈着步子走到灰衣人面前,特意避开了那团堆在脚边的长发,顺着灰衣人的视线望向了空中的画纸。
画中是山谷与谷中的屋舍。
流水潺潺,柳叶青青,是春天的谷。
但重重屋舍之下,并没有见到一个人。
或者说,除却景物,一个活物都没有,连气息都没有。
凤须玉转目看向了灰衣人,目光中明晃晃的好奇。
可不等他发问,灰衣人已是自行开了口,“此乃吾的故乡。”
一滴泪滑落,灰衣人未曾理会,继续道:“及至此等时节,湖水解冻,草木生长,总有稚子结伴而行,采摘野菜,吹奏柳笛,也寻至湖畔,摸鱼捉虾。”
说着,灰衣人抑不住一阵低咳,纤瘦的身形摇摇欲坠。
可不等咳声结束,灰衣人便强撑着继续道:“暮半,谷中呼声阵阵,稚子小儿、咳,闻、闻声而咳咳咳咳、而归。”
凤须玉眨眨眼,试探道:“要不你先歇一会儿?”
灰衣人却好似未曾听到般,好容易顺下一口气,仍是继续道:“不久,炊烟四起,邻里相赠,欢声不断,笑语阵阵。
夜至,灯火渐消,星辰……”
灰衣人越说越起劲,伴着那充满美好的描述,灰白病态的肌肤都好似泛起些许光泽。
可咳声间或,一袭灰衣愈发沧桑与落寞。
凤须玉插了几次嘴都没能成功,这就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也说不上话了,只好静静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