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熟悉的医院病房。
她病到这个时候, 其实已经知道治不好了。每天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被动地输血抽血, 吃很多很多的药。没有朋友, 经常哭闹,需要爸爸妈妈哄很久。
妈妈的指腹依然温暖干燥,像记忆中一样。
幺幺的脸颊蹭了蹭她的手掌,却有点奇怪,为什么自己要用“记忆中”来形容呢。她不是一直在这里,每天都能感受到爸爸妈妈吗?
凌清心摸着女儿瘦削的脸颊, 感觉到手掌下那凹陷的弧度,看见床脚下又掉落许多黑色长发, 她鼻翼轻轻翕动一下, 却并不在她面前显露悲伤, 声音依旧温柔带笑。
“今天不喊苦了?”
幺幺却眨了眨眼,终于抬起眼,看见妈妈柔和的目光。
好像很久没见过这样清晰的妈妈, 让她在一瞬间感觉到了酸涩。
然后,掠过舌尖的胶囊药衣被口腔的温度融化, 顺着温水滑落进喉咙,因为走神而在那里微微滞留着, 于是药衣彻底化开。
…好苦。
许久未见的爸爸妈妈。
还有被迫别离的人们——
这清晰的味道,却让幺幺完全醒了过来。
就好像她在什么时候落下的眼泪, 没有被他擦去…而是落进了她唇角一样。
又苦又涩。
…他。
幺幺恍然睁大了眼睛,眼前划过了一缕银白色的发丝。
在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中,想起了一种更加干净的、冰川积雪般的气息。
一瞬间,她似乎又看到自燃爆炸的凤凰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