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朝弋就养成了每天定点按时焦虑的毛病。
无论当日的日程排得满不满,他几乎都会下意识地等着郁琰这通电话打过来,但凡是到点了没听见他的声音,朝弋就会反复刷新着手机屏幕,一直到接过郁琰的电话,否则他就什么事都做不成。
这会儿按时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朝弋心里暗自雀跃,可嘴上却仍要佯出一副待理不理的模样:“还好。”
他刻意翻了翻手边的文件,弄出一点不轻不重的响动,好让自己这边听起来能够呈现出一种异常忙碌、且并不很重视这通电话的模样。
听筒那边忽而变得沉默,朝弋便又立即担心是自己做得过了,于是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翻页声立止,他低声问:“怎么了?”
“没怎么,”郁琰缓声说,“下午没画画,傍晚的时候施医生带我去滩边摸沙白,捡了大半桶,刚刚让黄阿姨养起来吐沙了。”
朝弋的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你不是不吃那个吗?”
“小的那些让施医生预定了明天煮汤喝,”郁琰继续道,“大的那些阿姨说煮熟了也嚼不烂,没人吃,就留给你周末过来……”
朝弋忍不住笑:“没人吃才留给我,这么好的待遇?”
顿了顿,又道:“这几天都是高温,海边更晒得慌,还是少出去走动,明早有人过去送日用品,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让人带。”
只要谁都不嘴贱提起“过去”,两人就能装聋作哑地维护着表面上的和平。
他们好像都忘了那夜的争执,可那些烂进骨头里的痼疾和疮疤依旧横在那儿,虽然不戳好像就不会疼,但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好转愈合。
“嗯,”郁琰状若无意地问起,“这周约过医生了吗?”
“约了明晚。”他随口道。
朝弋并没有完全遵守约定,医院开回来的药他没吃两天就不吃了,约好的心理疏导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执行着,想起来的时候才会去个一二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