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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弋在浴室里接起视频通话的时候,朝宪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的气管被切开了,连着一根透明的管,看见他的脸,也只是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连句清晰的话都说不清楚。

他低笑着问候:“爷爷。”

听见他的声音,病床上的老人几乎就要挣起来,奈何四肢却压根不听自己使唤。

他这才发现自己现在就宛如一个被废弃的巨大木偶,连呼吸都带着年迈而破败的响。

病床旁的护工大概是他“孝顺”的孙子特意给他请来的,见到此情此景,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床边上,兢兢业业地充当着一个人形手机支架。

“刚才走得急,很多话都没来得及和您说,”朝弋微微笑着,然后不疾不徐道,“我大哥出事的那天晚上,我舅舅正在酒吧里通宵达旦地和朋友喝酒。”

“我妈妈呢,又刚好留宿在闺蜜家中,宋家那么多口人,每一个都可以为她作证。”

“两人偏偏都这么刚好的,有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您一定也怀疑过吧,”他笑起来,“可惜仅仅凭借那些人查到的那点蛛丝马迹,完全没法给他们定罪。”

视频中的朝宪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兀地瞪大了双眼——他如今能做到最激烈的动作,也就仅此而已。

“还记得那位肇事司机前妻的名字吗?”

“她叫詹沛渝,”似乎是想给朝宪一点反应的时间,朝弋顿了顿,而后才道:“是我舅的初恋。”

“很巧吧?”

对面回应他的只有“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天就快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