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感期最难熬的地方,就在于越怕什么,越被放大什么情绪。
即使理智上知道并非如此,心防也容易在层层重压下崩溃。
温寒抬起手,将注射笔压在脖侧。
几秒钟后,药剂渐渐起效。终于,些许求生欲破土而出,如同细而绵软的枝条,却也牢牢缠住心脏。
温寒这时才感觉胸口憋闷得疼痛,仿佛刚想起要呼吸,深深地吸气,再缓缓呼出。
他看看光脑,现在是八点多钟。
这里的习惯,晚饭饭局通常会在九点结束,道别再耗些时间,秦风大概九点半会到家。
尽管秦风说随时可以叫他回来,但温寒一开始就没那个打算。
按上回秦风的经验,舒缓剂的药效能维持六到八小时。凭借这个,他总能撑过这一段时间。
温寒站起身,在房里缓缓踱步。
他和秦风的情况明显不同。当时秦风暴躁得根本坐不住,而轮到他,他要对抗的则是巨大的自我厌弃感。
低着头慢慢走了两圈,温寒突然抬眼,看向秦风的床。
秦风的房间里散着极淡的青草味,原本温寒几乎是闻不到的,现在却好似突然清晰。而那张床,就变成了一个诱惑。
温寒躇踌片刻,看看时间——距离秦风回来,大约还有一个小时。
他不再犹豫,走向床铺,一下扑上去,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中。
瞬间,淡淡的青草味仿佛都附着到他身上。
好似有一缕细细的阳光,穿透包裹他的黑雾,照进心底,小心地呵护着那柔弱的求生欲幼苗。
温寒闭上眼睛,发出一声长叹。
他就这样躺在秦风的床上,枕着秦风的枕头,搂着秦风的被子,汲取其上微弱的青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