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西施也困了,挨着慕越时他转身的动静总会吵醒她。她抬起头,不满地喵喵叫,用爪子踩慕越的脑袋。
慕越只能克制着不动,闭着眼睛等西施先睡着,她喉咙里舒服的咕噜声震在耳廓,不知不觉间,这个并不平静的夜晚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过去了。
醒时西施已经离开了,慕越一个人坐在床中间,忘记这一晚上自己做过什么光怪陆离的噩梦,只有昨夜的记忆席卷而来。
话说得那么满——自己想办法解决,保证不连累陆端宁,可到底要怎么做能惩罚到齐临,将陆端宁从这堆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摘出来,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高中时期,齐临装好人装得无懈可击,没有暴露出任何疑点,自己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就算有证据证明他遭受过校园霸凌,也无法和齐临扯上关系。相反,齐临那里多的是证据让他能以自己的恩人自居。
他算准了慕越拿不出证据,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搞各种小动作,甚至当面承认没错,一切都是他做的,可那又怎么样——所有人都知道他对慕越一片真心反被辜负,现在说的任何话都会变成情侣分手后的撕扯,而他作为弱势的那一方,会再次引发同情,从而占据舆论高地。
慕越想得头疼,正要翻身下床,手机“嗡嗡”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乌鸦”。
“越越,这么早就起床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接呢。”乌鸦兴致勃勃,语气里难掩热情,“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啊?”
慕越问:“你要干什么?”
“组局玩游戏啊,来不来?”
“不来。”慕越冷淡道。
“别这么见外啊,这么久不见,哥哥们好想你。”
“少来这套。”慕越皱起眉,“你到底有什么事?”
“你最近火得让人眼红,”乌鸦真心诚意地说,“让哥们蹭一下。”
慕越沉默半晌,说:“滚开。”
第95章
原本想处理一下被自己偷偷吃过的生日蛋糕,免得陆端宁发现端倪,可当慕越下楼时,先一步看到那个站在落地窗前的挺拔身影。
他背着身在和某个人打电话,熹微的晨光打在他雪白的衬衫上,拢上一层幽微的光泽。
慕越默默看了他片刻,不想偷听,往回走时忽地捕捉到陆端宁对电话那头的称呼——
“没关系,妈妈。”他说。
慕越顿时停住脚步。
陆端宁没有察觉到他在身后,对话还在继续——
“你要离婚的事我从沈近那里听说了。你一直劝我不要记恨爸爸,可是,其实你才是最想离开他的人,对吗?”
“意外吗?其实不会,反而应该恭喜你。如果你觉得这是一段失败的感情和婚姻,那就算不上冲动吧。”
陆端宁低下头说,“妈妈,我希望你能达成你想要的结果,将来能过得自由快乐,那你想利用谁都可以——利用我也一样,反正,现在这个时机也不会变得更糟糕了。”
“为什么是他?”陆端宁安静了片刻,似乎有些哭笑不得,甚至因为对方激动的态度笑了起来,生平头一次,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理智气壮道,“你有你要公开的事,我也有我要公开的事,你早就管不了我了,没必要生他的气了吧?嗯,生我的就好了。”
那边似乎又说了很多话,陆端宁安静的时间更长了,笑意也逐渐收敛,“有的时候可能确实像你说的那样吧,你知道,我根本不是一个多好相处的人,经常觉得其他人蠢笨又乏味,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自己一个人过完这一生,也懒得因为可能的孤独和谁缔结长久的关系。”
“可能你说的也没错吧,他不是能改变我的人,也不是能让你们满意的对象,是我的记忆对他做了太多的修饰,产生了太多不合时宜的幻想,我在追寻幻想里那个完美的人,可那个形象,与真实的他相差甚远。找回他之后,我没有想象里那么开心——也不是没有,而是真正开心的时刻总是很短,更多的是疲惫,总是顾及别人的情绪,迁就他的创伤,但是他很不听话,又太敏感偏激……我觉得很累……”
慕越扶着墙,听着他的话脑袋空了一瞬,原来,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吗?
这些日子里,他那么主动地陪自己吃饭谈心,那么积极地邀请自己加入他的生活,表现出和大众印象里的陆端宁截然相反的轻快活跃,不论遇到何种境况总是体贴又温柔,多难的问题都不足以让他皱一下眉,都是他为了迁就自己的伪装吗?
慕越拼命地想,可是怎么也回忆不起来陆端宁上一次发自内心的笑是在什么时候。
原来,我一直在消耗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