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秒,蓦然反应过来:“他们刚刚就在吵——你为什么把视频都删了?”
慕越侧头看她,切屏在备忘录上回答她:我和齐临分手了。
“啊?”云姣忙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慕越莫名其妙:又不是和你分,你怎么会知道?
“哦,也是。”
云姣之前那么热衷于拆散他和齐临,此刻愿望成真,脸上却没有如愿以偿的喜色,反而透出一点古怪。
慕越看她眼瞳闪烁几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在备忘录里问:你在想什么?
云姣犹豫了一会儿,突然问:“和齐临分手了以后,你会和小陆哥哥在一起吗?”
手指顿住,悬在亮起的屏幕之上,光标在闪烁。
慕越没有看手机,他似乎走了会儿神,被从房里出来的黑猫带走,安安静静地看着她跳到电视柜上面,只露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地毯上扫来扫去。
“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云姣又问。
慕越依旧没有回答,发亮的屏幕光暗下去,他注意到,抓着手机想缩回手,右手却猛地被云姣按了下去。
慕越侧过头看云姣,看她抿紧的唇,一向扬起的眉眼里像是揉进了一把沙,带着慕越无法逃脱不了的执着。
“把他带出去,带到你面前的人……是爸爸对不对?和他们家商量,让你们长大以后就订婚的人是不是也是他?”
“为什么?”云姣问。
慕越竟然能听懂她在问什么,却没有资格回答。
而那个唯一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亲口对她说“姣姣,爸爸最爱你”的男人早已死去多年。
被她按在腿上的手腕皮肤传来灼烧般的幻痛,慕越很轻地眨了下眼睛,低头想看是不是真的烧起来了,旋即却听到她不解又难过的声音。
“为什么?在爸爸身边长大的人明明是我,一直粘着他追着他喊爸爸的是我,我才是他唯一的女儿,为什么每一次,他最先想到的人永远是你?”
她不喜欢陆端宁,也无意争抢谁的心,她只想成为“爸爸妈妈最爱的那个小孩”。
最爱的,唯一爱着的,不与任何人共享的,为什么得不到?为什么那么不甘心,却狠不下心将那个不该存在的孩子视为仇敌?
慕越抽回手,垂眼看着云姣,近乎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云姣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话音很轻,却让他生不出丁点力气拒绝。
“哥,算我求你了,不管陆端宁喜不喜欢你都别和他在一起,好吗?”
毫无缘由,一股雨水的气息从慕越鼻尖萦绕而过。
明明很久没有下雨了,酒店的香薰不是这股味道,云姣常用的香水是更甜一些的栀子香——她身上不会有这样冰冷苦涩的味道。
慕越突然很难过,不管是身为被控诉得到父亲偏爱的一方,而自己却全无察觉,只有陆端宁的到来出乎意料,是不期而遇的珍贵礼物……还是这失而复得的珍贵礼物被勒令必须收回。
人只能拥有自己配拥有的礼物,他早就得到过教训的。
云姣坐了一会儿就困得打哈欠,夜里十一点了,她说要留在这里睡,慕越也不好在这个时间赶她走,只能任由她给前台打电话,换了房间的床单被套,然后抱起西施,堂而皇之地鸠占鹊巢。
她进房间休息,很快又探出头问:“你明天没课吧?”
慕越摇头。
“那就好,”云姣说,“我明天跟你说点事。”
慕越的思绪一下飘远,对她要说什么事没有好奇,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他原本想和陆端宁发条消息说云姣过来了,自己在他房间睡一晚上,但想起上次精神透支在他床上昏睡过去之后,陆端宁没有在意这种小事,反而问他有没有去看病吃药,慕越又觉得没有必要提这一句来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