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临跟过来,想与他说点什么话,慕越看到了,可是下一秒,门“砰”的一声合上。
打车去医院的路上,他收到齐临发来的消息,问他几点回来,需不需要自己来接,他才蓦地反应过来自己离开时对齐临的态度太冷淡了。
可是正常应该怎么做?
回抱他,说一些表达感激的话?还是回去敲敲门,等他把想说的话说完?
当他不刻意去回想别人的做法,不去模仿如何做一个积极主动讨人喜欢的恋人时,大多数时候的反应都是平淡到近乎冷淡。
不懂如何回应、麻木地接受他人给与自己的一切,像接受所有痛苦一样平淡地接受关心和爱。
这样不对,没人会喜欢和一个只知道一味汲取爱又给不出回应的人久待,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这样的消磨。可是,需要一再提醒自己给予回应的关系,齐临真的会觉得舒服吗?
慕越意识到他与齐临在付出与得到之间的不平等,这样的于心有愧,才是他一定不能接受陆端宁的原因。
他受够了道德层面居高临下的指责,只有他没做错过,才能心安理得地痛恨那些人。
他经受不了一点道德有瑕。
一只飞虫从壁灯上掉了下来,它努力扇动翅膀想飞回去,却被卷进医院保洁的拖把之下,擦出长长的一道污痕。
保洁小声咂舌,抬头看到慕越,问他:“小伙子,你站这半天了,要找谁哦?”
慕越看她一眼,没有说话,推开门走了进去。
叔叔不在病房里,许秋婳坐在床边,小腿打了厚厚的石膏,看来是骨折了。不过她此刻不像心情不好到需要叔叔来警告自己的地步,带着微笑喂隔壁病床带来的小朋友吃苹果块。
她居然也有这么温情的时刻。
“越越,来了。”许秋婳抬头说。
“嗯。”慕越走近了一点,低头问她,“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下楼的时候摔了一跤,拍完片子才知道骨头断了。”
“骨折了就躺好。”慕越接过她手里那盒苹果到柜子上,让她躺回到床上,皱眉说,“叔叔人呢?他都不在你还一个人蹦来蹦去,又摔了怎么办?”
隔壁床的小孩眨巴着眼睛看过来,突然插嘴说:“叔叔去买饭了,我替他保护阿姨。”
“小柳你怎么这么可爱。”许秋婳被逗得乐不可支,她靠在床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对慕越说,“你们都这么操心干嘛,我现在明明很小心的。”
慕越站在一旁看着,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许秋婳会喂这个叫小柳的男孩吃苹果,叔叔也好他也好,都比自己更会哄她开心。
更能满足她一辈子被男人捧在手心里珍爱着的愿望。
“我问你一件事好不好?”许秋婳抬起头,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
慕越一愣,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应该是既“越越,你想做你爸爸的儿子吗?”之后,又一个离谱的问题。
在骨折拍了几次CT之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高龄产妇怀孕的风险,生出有问题的小孩的风险,让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着这个突然降临的小生命。叔叔说可以流掉,她不忍心,生下来,又怕万分之一的可能成真。
辗转反侧几夜之后,这个问题终于推给了慕越。
她问:“越越,你想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陪你吗?”
叔叔拎着午饭推门进来,听到了慕越怒不可遏的声音:“你看医生的时候报过年龄吧,知道自己现在45岁不是25岁吗?他是不是故意的?这个年纪了还能让你意外怀孕?你不怕给他生了孩子自己把命丢了吗?!”
许秋婳的声音同样冷了下来:“慕越,我在好好跟你说话,你非要这种态度对我和你齐叔?”
“好好跟我说什么?说要不要给我生一个可能变智障的弟弟妹妹?”慕越差点被这荒谬的事情逗笑,“那你记得我多少岁了吗?妈妈,我马上就20了,你是打算给我生弟弟还是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