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付聘第一次对自己下手,霍岩山看见他脸上的伤却没有任何表示。他以为这都是自己该受的——过惯了不是人的日子,他不知道什么可以反抗什么不能反抗。
后来他长大了,被允许有了一定的地位和“颜面”,不再像从前那样任人摆布,可付聘早已像臭虫一样盯牢了他,有了经济瓜葛之后更难挣脱。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是他自轻自贱,依赖错了人。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指望霍岩山替自己撑腰,以至一步错步步错,最后陷入泥潭。
可是……罪不至此啊!
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也许是阎王爷到了。白项英撑起肩膀艰难地翻过身,心想这样也好,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死去总好过公开处刑。
做了十年的出气筒,他随时准备好接受各式各样的迁怒和惩罚,却没想到会以这样一个罪名作为结束,一个最最不可能的罪名。
他怎么可能背叛呢!谁都有可能背叛霍岩山,只有他不会,因为在他短短二十多年的生命里除了服从一无是处。如果连这仅有的价值都要被否任和质疑,那他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没有必要,那就死吧。
门开了,脚步声停在跟前,白项英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少年的脸。
——是他……唯一也许不想我死的人。
——那天他说什么来着,说我如果掉下去的话就跟着一起跳下来……他是认真的么?
过去种种像走马灯似的出现在眼前。记忆不知为什么被分割成了两块,一块是暗的,一块不那么暗,不那么暗是因为有星星在照着。
如果现在死去,那所有暗的和不暗的都会消失。
“哥哥……我带了药来。”
那人影不知怎么的如此真实,不像是幻觉,白项英被他抱在怀里扶起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