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清洁工向他透露,此前酒吧的清洁工作由外包公司负责。
当年他并非没去过探查,但清洁劳务公司人员流动率高,况且距离事发已过去近一年,最终什么也没查出来。
陆与闻收起旧报纸,发动车子回工作室。男孩既然给了他这个提示,那么他该再去查一查。
他仍记得那晚惨案最触目惊心的一幕受害人拖着被殴打后皮开肉绽的身体,从包厢爬到走廊求救,在地上足足爬行了数十米,最后在冷冰冰的地面断了气。
这个案子最终被定性为意外事件,只进行了民事赔偿,加害者众多,却没有人为此承担刑事责任。
而男孩便是该起案件受害人无血缘关系的弟弟,名字叫李惟,他哥哥叫李乐,他们俩在同一个福利院长大。
路上陆与闻回忆起这一年多的探查,照旧一无所获。
十多年前的旧案,物证非他们所能接触,只能寄希望于人证。但涉事者缄默,知情者封口,找寻目击者无疑于大海捞针。
他们想了很多办法,成功找到李乐遇害期间酒吧的一名服务生,然而没能问出有用的情报,不仅如此,还险些暴露他们的合作。
一年半前,李惟找到他,告诉他在他哥哥李乐体内,也验出了助兴药成分,并且事发当晚,他亲眼看到方雨和李乐在酒吧卫生间有过交流。
从对话语气和谈话内容,可以判断他们此前认识。只可惜当时李惟年纪太小,且时隔太久,并未记得任何有用信息,只留下这个人认识哥哥的模糊印象。
后来李惟同样通过寻找筛查类似案件,发现了方雨的这起案子陆与闻当年撤掉电视广播、门户网站、报纸杂志等所有相关的报道,连已发行的当地报纸也紧急召回销毁,唯独追不回已售出的部分报纸。
李惟便是在一沓旧报纸里看见那则报道,知晓同一年数个月后在另一家酒吧,发生了和他哥哥李乐类似的案子。
但报道里语焉不详,仅仅只是酒吧、特殊服务人员、猝死等相关字眼让李惟多留了个心眼。
等他们发现彼此是类似案件的受害者亲属,这一过程无比漫长,漫长到距事发当年已过去十多年。
一年半前,陆与闻重走他和方雨相遇的酒吧,看到在酒吧外烧纸钱的男孩。服务生抱怨这人每年这天都会来,赶也赶不走,酒吧门口满地都是纸钱,非常的晦气。
特定的日期、烧纸钱这一举动终于引起他的注意。
经过多次交谈,陆与闻提议他们可以合作,但李惟还是考虑了近两个月才答应。原因陆与闻在合作近半年后才知道。
李乐出事时,李惟不过八岁,事发当晚还见了一面李惟忘带家门钥匙,去酒吧找李乐拿钥匙。第一次去酒吧李惟很兴奋,获准许在酒吧玩了一个多小时,玩累了李乐还开了隔壁的包厢给他睡觉。
睡醒去卫生间放水,李惟正是那时候见到方雨和李乐在交谈。李惟和哥哥打了招呼便先行回家。
陆与闻后知后觉那一晚同是他们命运的转折点。
李惟走后,他被舍友一通电话叫来酒吧,继而在卫生间撞见方雨,短暂对话后他带方雨去吃蛋糕,吃完叫车送方雨回家,还要到方雨的电话号码。
经过这晚,他和方雨有了进一步的交流。
然而早在他抵达酒吧门口,已有几辆警车堵在大门,说明那时李乐已经遇害。在或许一墙之隔的地方,李乐拖着遍体鳞伤的身躯,在地上爬行,求救无果,最终丧命。
成年后李惟终于懂得命运的残忍,也清楚李乐当年做的到底是哪种工作。
李乐有一本记事本,除了记录日常开支,还列了许多人名。李惟固执地认为这些人名必然和李乐的死有关系,摸查多年,李惟已找出上面大多数人,其中有几个名字来自同一家娱乐经纪公司,艺火传媒。
如今更名为火文化,公司法人是陈鸣。
陆与闻刚出道那几年拍了不少艺火传媒投资或出品的电影,他之所以拍这么多,原因无他,当初和陈鸣的对赌,他输了。
尽管陈鸣并未把对赌协议放在心上,也没要求他履行对赌失败的约定,签约其名下的公司。
但陈鸣的让步令他觉得羞耻,他愿赌服输,提出用拍电影的方式代替签经纪约,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参演了两部艺火传媒投资的电影。
后续因为舅舅和陈鸣有合作,他又接二连三的出演了许多部电影,后来母亲看不下去,叫停了他在烂片里打转的不清醒行为。
他和艺火传媒合作过是不争的事实,李惟初初不信任他,他完全可以理解。
他也本能地怀疑每一个人。方雨出事后,他请私家侦探跟踪过许多直接或间接伤害到方雨的人,譬如当年的赵哥、剧组的李铁,还有曾经差一点令方雨作陪的陈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