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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今鸿刚下去,江奎掏出香烟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把玩:“进口货?好东西啊!”
这时去解手的另一名士兵回来了:“你刚跟谁说话呢?”
江奎把香烟塞回兜里:“还能有谁?”
“小霍?他又来了!?”
“嘘!你给我看着点,要是有人过来我得赶紧下去。”
“老奎,你说白副官怎么就这么狠啊?”小兵歪着脖子靠在墙上偷懒,“上海那边刚打,这种时候给司令扣帽子是有多大仇?”
“这我哪知道!”江奎蹲下来往脚边啐了一口,“你要不自己下去问问他?”
“别了,打成那样看着得慌。”
“还行,皮肉伤,司令要是真下狠手他还能活到现在?你看见付参谋的尸体没有,脑子都给敲开了!”
“别说了别说了……”小兵反胃似的用手捂了下嘴,“白副官平时对我不错,我可不想看到他死得跟付聘一样难看。”
“不错?怎么不错了?给你艹屁股了?”
“你他妈才艹男人屁股!”
“除了这个我看不出他还能怎么对你不错,呵,卖肉的玩意。”江奎撇头冷笑,“我真服了你们这一个个的,司令丢了个免费鸡都不心疼,你们哭个屁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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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今鸿沿着台阶往下走,地窖里弥漫着一股潮湿而腐败的味道,和着那人身上的血腥味。
他十四岁跟了霍岩山,整整三年时间从一根豆芽菜长成了高大健壮的少年,因为没个正经名头一直被叫做“小霍”,听着倒是亲切。
霍岩山平时叫他今鸿,那是他亲自给他起的名字,白项英随司令,从一开始也这么叫。
霍今鸿喜欢听他叫自己的名字。白项英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温柔,像细沙夹裹湿泥在皮肤上铺开。这让他想起两人第一次相拥而眠,对方凝视自己欲言又止的眼神。
白副官好,白副官跟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可这样温柔的白项英如今浑身血污,衣不遮体,漂亮的头颅毫无生气地垂在胸前,仿佛再也不会抬起来了。
“哥哥……”霍今鸿抽噎着跑到他跟前蹲下,手伸出去却不知该放在哪儿。
白项英背上和腿上的衣服几乎被抽烂了,裤管吸饱了血胡乱贴在小腿上,全靠靴筒卡着才勉强撑起形状。
霍岩山震怒之下下手全不留情,简直像对待畜生一样对待他,可霍今鸿知道他其实很怕疼,也禁不起折磨,每次受伤都要养很久才能好。
“哥哥,我来了……”他抖开衣服小心裹住他的上身,同时看了眼摆在地上的水和药,“给你拿的消炎药,怎么没用?”
白项英睁开眼睛,用一只手捉住衣襟配合他坐起来:“皮外伤,已经不出血了……”
“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伤口不马上涂药会感染的。”
“我让你拿的东西拿到了么?”
“拿到了。”霍今鸿从身后摸出串钥匙,又看了眼身后确认守门的没有跟下来,“司令在顾团长那儿,没人看见我回去。”
“谢谢你……”
“哥哥,我这就帮你解开。”
“……别,一会可能还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