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堆成堆，淤积着淌在地面。任由上面这一层的“贵客”们随意踢来踢去。

上来取菜的“官仆”们则弯腰，随便从地面的肠子堆里抓起一大把，往盘子里装。沾着泥土的暗肿腐肠，一被装进盘子里，立刻变得肉色光亮，肉汁饱满。

装了新福菜的“官仆”们拿着盘子往下走，

“贵客”们如同没看见他们的动作，也没看见地面堆了这么多恶心的肠子一般，还在贪婪地呼噜呼噜地吃着桌面的福菜。

而这一层的“贵客”们同样有吃空的福菜大盘子，由来来往往的“官仆”拿走，去楼上取菜。

“官仆”走动间，“怨恨附纸”就像一缕再没存在感不过的黑气，从先前那个“官仆”背后脱离，在蓝影交错间，贴到了另外一位手拿空盘的“官仆”背后。

这第二层的“官仆”，拿着空盘往上走。

上到三层，大公宴中心的金身塑像更大更高，周围的福菜垒得也更高，更多，多到几乎淌满整个桌面。而桌子底下的地面，淤着成堆成堆的紫红肝脏、腐烂腰花……“怨恨附纸”的‘视野’与贵客视野不同。

卫厄能明显地‘看’到，缕缕黑气腐气从那些东西上蔓延开。

一层的福菜是吃的二层不要的肠子，紫河车等边角料下水，

二层的福菜是吃的三层不要的肝脏、腰花等脏物，

福楼一层一层，越往上的“福菜”越丰富，上面的汤水流下来如同泔水桶一样。饲喂着底下满肚肥肠的乡绅老爷们。

“怨恨附纸”的‘视野’被同步到了直播间，

直播间早在看到最底层吃的其实是从二层地板捞起来的腐烂肠子下水时，就吐了一大片了——知道诡城福楼里的“福菜”有问题，没想到问题这么大！

这、这是人能吃的吗？

【警告！福楼“贵客”魏乡绅摄入福菜低于底层贵客平均值，请尽快享用福菜，与其余贵客祈福解灾！】机械阴喜的系统提示再次响起。

卫厄的视野还在“官仆”身上，他微微皱着眉头，在诡异的福楼区域系统提示再次演变成刷屏的刺红“提示”阻碍观察前，将手隔空放在了桌面的道道肉汁丰富、肉色油腻的“大肠福菜”上。

福寿大德安康顺利解福祛灾共享喜运威煌无边……

成串成串的贪婪渴望在念头深处，卫厄往后靠着椅背，任由手指上传来恶意的磨痛。

他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在种种间断产生又被祛除的诡念的干扰下，转动思维——

“福楼”的福菜划分其实就是悬河流域的利益划分。

——往下淌的内脏

腐肠，就像整个的悬河区域的“钱财利寿喜”。所有的好处都是不断往高处堆叠，汇聚到“香主”“供香会”等手里，最后再淌下一些边角，汁水饲养下边贪得无厌的“万家堡”老爷等小角色。

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旧时代悬河流域披着人皮的老爷们。

从底层其余“贵客”先前的交谈来看，三门峡诡城每年召开一次的福楼大盛宴，

本质是一场悬河流域来年的利益划分。福楼通过不同层级的“祈福解灾大公宴”给予不同贡献的“贵客”不同层级的福寿喜。

这正好符合了卫厄、解元真他们一路过来的印象：明明难民到处是，像万老爷、河曲六大家、太原香头们这样的老爷乡绅，还能赚得盆满钵满。黄河决口带来的三年诡祸，对他们来说，就像一场大机遇。

只是如太原香头般的地主老爷乡绅们，不知道自己其实也是被吃的一部分。

——最后的得益者，在最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