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太子知道岑文经的小名是惊蛰后,就再没见过他呼唤过别的称呼。可在这个时候叫出来,就总觉得带着暧|昧的气息。
“……我,我……”
惊蛰嘴唇微动,承认的话就在喉咙,却怎么都挤不出来。
赫连容刚才的态度,刚才的动作,不免让人心里有了不该有的期待……或许,或许……
分明知道,将一切都推给酒意是最合适的;他们不可能,也不会有未来,但那一瞬,还是让他迟疑了下来。
“……我没有后悔……”
惊蛰喃喃,不该说的话,不能道出的言语流淌出来时,他才惊觉自己其实那么喜欢赫连容。不是普通友人的喜欢,而是……
真是奇怪,当初成为他的伴读的时候,惊蛰只是觉得赫连容会是个很好的玩伴,再长大些,又觉得他将来会是很好的君主……
到底是在何时,他对太子殿下有了这样的心思?
赫连容吻住惊蛰的额头。
“我亦是如此。”
而后,又吻住惊蛰的唇。
这一次,就没了之前的粗暴,反倒是耐心引诱着惊蛰。
男人微凉的手掌盖住惊蛰的眼,耳边只有他平静的声音。
“莫怕。”
好吧。好吧。
既然都到这样地步,既然是他主动的……
那试一试,也无妨吧?
死就死,等死了再说。
他破罐子破摔了。
当惊蛰这么想,那种迟疑的情绪到底散去,以至于唇舌相依的时候,又变成只黏糊小狗,和赫连容亲亲亲亲亲亲亲个不停。
谁也不知道,一直守礼的岑文经,还有这一面咧。
入了夜,新登科的状元郎在东宫睡下。
谁也不觉得这事稀罕。
惊蛰睡得香浓,赫连容却是靠坐在床头,慢吞吞地摸着他的头发,许是扰了惊蛰,他呜呜了两声,又将脑袋埋在男人的腰间。
平稳的呼吸,熟悉的体温。
让那大手最终落在了后脖颈处,轻轻摩|挲着那要害。
他回想起不久前,父皇与他有过的对话。
皇帝曾问过东宫关于岑文经的处置。
岑文经出身国公府,其父在朝中已有着不小的官位,他自己又是太子伴读,倘若走正统的科举入朝,往后前途一片光明。
可若是太子不愿,皇帝也能轻易掐断这通天之道。
“为何不愿?”
太子清冷抬起头,直视皇帝。
皇帝笑起来:“你当然会不愿。”
因为太子看着岑文经的模样,就如同他当初看着皇后。
那是充斥着贪婪,不满的视线。
可皇后是女子,皇帝排除万难总能娶到她。
但岑文经不同。
他毕竟是男子,又背靠国公府,其父又是个有能为的人,要是再让他长成起来,想要得到他,就未必那么容易。
“他想要,就任他去。”太子平静冷淡地说道,“我要见他活,而非他死。”
失去鲜活气息的惊蛰虽也可爱,却也难免可怜。
他更想见惊蛰大放光彩,意气风发的模样。
皇帝扬眉,见太子如此,自然没做什么。
只在琼华宴上,看着满朝华贵都涌向岑文经,这才笑看了眼太子:“选择是做了,太子可莫要后悔。”
岑文经这样的人,一旦给了他机会,便会如鱼得水。
在那喧哗热闹里,太子仅仅垂下了眸,并未说话。
皇帝会有那样的忧虑,是因为他不清楚岑文经是什么秉性,也的确不够清楚太子又在过去那么多年做了什么。
一年又一年,一岁又一岁。
在年轮变迁里,赫连容不厌其烦地钝化着惊蛰敏锐的感知,让他再也提不起任何戒备。
只是他到底守礼克制,有些事情,若是不踏出第一步,他永远不敢去想。
惊蛰是个念旧,多情的人。
但凡他的心还是柔软的,就逃不开冰冷的算计。
那夜惊蛰吃下的酒,当真就那么多,那么容易迷乱吗?
那也,未必见得。
赫连容低头,亲吻着惊蛰的鬓发。
垂下的眼眸将所有的阴冷算计收敛起来。
我们会君臣相宜,我们会相伴终生。
从生到死,永不分离。
(正常世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