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哥哥!”
惊蛰:“要是没点灯,可得被你吓死。”
岑良笑着,与他说道。
“娘有没有与你说?”
惊蛰讶异:“说起什么?”
岑良:“就是咱老家来人了。”
惊蛰扬眉:“这事,我倒是还不知道。”
岑玄因和柳俊兰都是襄樊人,在襄樊老家也有住宅,不过已经很多年没回去。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居然会有族人上门来。
惊蛰敛眉:“是京城的消息,终于传了回去?”
“这好几个月的事情,再怎么闭塞,该知道的也的确是知道的。”岑良说着,“不过,我看阿爹和阿娘,似乎不怎么喜欢那族人。”
“人呢,住在哪?”
“就在外头的客栈住着,爹出的钱,人都没留在府上歇着。”
“可说了是何事?”
“没说,就只说让阿爹没事的时候,回家祭祖什么的。”
惊蛰大概了解后,只道:“爹娘从前和老家闹得不愉快,也已经许多年没回去。就当远亲处着,旁的事一概不要理。”
岑良笑着说道:“我都听惊蛰哥哥的,不过,还有一桩事。”
她左顾右盼,看起来像是在做贼。
“我隐约听说,他们想要把族内的姑娘送到京里来,说是想给惊蛰哥哥做小老婆呢!”
惊蛰蹙眉:“这是什么荒唐主意?”
“说是族内,当然是出了五服。”岑良耸肩,“我猜,他们肯定是听到那些有的没的传闻。”
这是打着要攀附的主意。
惊蛰微顿,有些沉默。
岑良连忙说道:“惊蛰哥哥,我不说了,你别不高兴。”
惊蛰摇头,无奈说道:“这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入冬后,各种消息传回京城。
南丰城与寿王的封地
”
茅子世的确不在意这个,遇到惊蛰的时候,还喜出望外,让惊蛰再有下次,还得记得他。
毕竟景元帝出手,的确很大方。
惊蛰:……?”
在景元帝雷霆手段下,诸位藩王甚是乖顺,还没入冬来,甚至有人主动送来了质子。景元帝才不稀罕给人养孩子,人还没进京城来,就给打发回去。
“寡人没这么闲,也没这份功夫。再有下次,送回去的就是尸体。”
这话一出,甭管是什么心思,倒是都歇了。
惊蛰倒是看出来些旁的事,不过赫连容不提,他也懒得多想。
岑良说的事,惊蛰在接下来几日,倒是留意到有人时常回来府上,未必能见到岑玄因,往往就给打发回去。
后来,柳俊兰主动与他俩提起。
“这些族人,说是族亲,但当初逃难的时候,彼此闹得很不愉快,也几乎算是分了家。”柳俊兰道,“后来我嫁给你们的爹后,除了每年送点钱回去,就再没往来过。”
岑玄因家里还有族人,柳俊兰家里倒是真的一个都没了。
虽说这出头就要帮衬族内的事,也不只岑家一家会这么做,不过岑玄因并不怎么热衷,也并不在意这些声名。早些年结下来的恩怨,他还能送钱回去,就已经是大度能容,后来他家出事,族亲都避之不及,到了现在,他是半点要帮扶的心思都无。
这次,要不是这些人找上门来,岑玄因都要忘记老家那头的事。
柳俊兰:“你们俩也不必在意,那都是过去的事。我们也不欲叫你们知道,再过两日将人打发走了,就也罢了。”
柳俊兰是这样的态度,惊蛰和岑良自不会多事,到了惊蛰要回宫那天,他刚起来,就听到外面有喧哗声。
惊蛰叫来石黎,知道他耳朵灵敏:“可是有人来闹事?”
石黎:“岑大人叫人将族亲赶了出去,说是要直接扭送到城门外。”
惊蛰蹙眉,也不知道大早上,到底是闹了哪一出,才会把岑玄因给气成这样。他换了衣裳出去,就见岑玄因带着人回来。
那面色看着,倒没有生气,见到惊蛰,
”
他话刚说一半,瞧见门外的人,真正吓了个哆嗦,猛地跪倒下来。
不知该不该算是幸运,他这人,倒是真见过皇帝的。
陛,陛下……?”
景元帝,竟是到了沉府上。
沉子坤收到消息,赶到书房的时候,那道高大的身影正背着手站在屋中,静静地看着一副悬挂在墙壁上的字。
“……这是父亲所做。”
沉子坤驻足在门外,看着景元帝的背影,过了好一会,才跨过门槛走了进来,既没有行礼,也没有尊称,只是与他一起看着那副字,声音里似有怀念。
“那时,他得知陛下的出生,喜不胜收,难得吃了不少酒……是在酒意里写下的文章。”
兴之所至,甚是潦草。
仔细来看,甚至还有些许字迹错漏。
可偏生在这随性而为里,笔锋所透露出来的韵味,正正是清醒时,再无法写下来的。沉庭轩这幅字,要是被外界追捧他的人所知,怕是千金万金,也想买回家中传世收藏。然这几乎是沉老院长毕生精华之所在的墨宝,字里文章,都透露出老者对刚出生孩子的祝愿。
这是一份期待,是无尽的喜悦。
只是看着这文章,都该知道,这礼物原本的主人到底是谁。可这么多年过去,这墨宝却只能悬挂在沉子坤的书房里,始终没能送出去。
从前,是没有机会;后来,是不能。
沉子坤没想到,会在这时候,让景元帝所看到;更没想到,景元帝居然会踏足沉府的大门。
这么多年来,景元帝对沉子坤这个舅舅,说是关切,远没有这般;可要说不在意,任由他在朝中得罪许多人,却任何攻讦都拉不下他。
这种极其特殊的关系,也叫人摸不着头脑。
沉子坤这么些年,也有时会想,景元帝恨过他吗?
大抵是恨的。
再多迟来的弥补,都也是无用。
已经存在的伤害,再过去多少年,永远都不会消失。
只不过,这是平生头一回景元帝踏足沉府,便也让沉子坤有了些奇怪的冲动:“陛下若是不嫌弃,今日离去前,就将它一起带走罢。”
沉子坤说起这话,有些小心翼翼。
他少有这种真情流露,便也连话都说得有几分僵硬。
景元帝转过身来,冷漠的脸上带着几分异样的表情,说是动容,那也并不像,只是有些沉默。他越过沉子坤,仿若是看他身后的墙壁,过了许久,才淡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