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几乎烧起来的喉咙,让惊蛰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僵硬着身子坐着,任由赫连容“送水”。

像是一只被捏住后脖颈,不知怎么挣扎的可怜猎物。

他昨天哭得太狠,现在眼睛都是肿的,连眨眼都觉得酸涩,又不自觉颤动了几下,如同他现在的心思一般。

赫连容给惊蛰喂了好几口,直到他退了退,示意自己已经不渴了。

“咳咳……”惊蛰咳嗽了两下,“赫连容……”

他心中一喜,发现总算能说话。

两根手指捏住惊蛰的喉咙,顺着喉结抚弄了两下,冷冷的声音响起:“少说些话。”

惊蛰一听这话,就没好气抬头:“我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变成这样的?”

要是真的心疼他,昨天就不要一个劲儿做!

赫连容:“我忍了很久。”

他冷漠,淡定得很。

“已经不愿意再忍下去。”

“那也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惊蛰的手指不自觉抓住被褥,刺痛的感觉,让他没说完话,下意识低头,也跟着露出了后脖颈。

那密密麻麻的咬痕,着实可怕了些,就如惊蛰所想,昨夜的快乐到了最后,更如同某种无法挣扎的淫刑,直将他杀得死去活来。

不过这后面的皮肉,惊蛰也看不到,自然没有感觉,他只是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十根手指头,也带着深深的牙痕,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咬的,刺痛得很。

只不过,他的身体应该已经被上过药,虽然很不舒服,但也有润润的感觉。

赫连容抬起惊蛰腋下,猛地将他给抱起来,“先吃点东西。”

被抱着离开榻,惊蛰才惊恐地发现,自己正赤身裸|体,赫连容却穿戴得体,这鲜明的差距,让惊蛰猛地挣扎起来。

“衣服,呢?”

惊蛰竭力挤出这几个字眼,欲哭无泪。

“不用。”

“哪里,不用!”

“身上上着药,容易擦掉。”

“那我自己……来擦,多擦几次,也无妨。”

两人还在争论间,就见赫连容将他抱到另一处,因着惊蛰身体疲软,连坐都坐不稳,最后是坐在赫连容的腿上。

见惊蛰无比羞耻,心神不宁,赫连容这才取了毯子盖在惊蛰的膝盖上,好歹挡住这身体的异样。

可惊蛰根本安心不下来。

“先吃饭。”赫连容道,“你一日不曾进食。”

“一日?”

惊蛰这才想起来,他们的确弄到了晚上,沐浴后,赫连容似乎是叫过他几次,可那个时候惊蛰累得不行,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来吃东西,直接就睡死过去。

一被赫连容提醒,惊蛰只觉得腹中饥饿,连连打鼓。可他的手,还是没什么力气,抬起来就发颤。

赫连容就一口一口给他喂食。

惊蛰靠在他的怀里,背后微凉的布料,磨蹭得惊蛰羞耻得要命,耳根到现在都是红的。

“我们都是一道……为什么我这么累,你一点都没变化?”

惊蛰费力地抱怨,哪有这样的?只会给出呆板的回答。

惊蛰跟它聊起任务。

“你这任务,是让杀了牟桂明?他虽然很光鲜亮丽,但也只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动他有什么用?”

石黎已经将惊蛰要的东西查得差不多,事关这牟桂明的来龙去脉,以及这些年他做过的事迹。

这牟桂明身后,一定还有幕后者。不过此人长袖善舞,也非常人。

【没有足够数据,系统无法判断。】

惊蛰嫌弃地说道:“要什么不会什么,排不上用场。”

【宿主可以直接让系统查看牟桂明的资料。】

系统这听起来,像是在给自己争辩。

这好像它还是有点用。

是了,其实惊蛰根本不必要通过石黎,就能够查到牟桂明的消息,但许多事情,他还是交给石黎去做。

石黎说,惊蛰是他的主人。

可是石黎到底还是暗卫。

就算他身手厉害,但他要查探这些,必定还是得经过赫连容的人手。

只要一动,惊蛰所欲所求,都会摊开摆在赫连容的跟前。

……所以,惊蛰是故意的。

不管是出宫去见牟桂明也好,让石黎去查他也好,惊蛰都做得毫无遮掩。

赫连容知道他身上的怪异。

系统说,他没有在赫连容身上钻太多空子。

男人道,那些都是出自本心。

惊蛰闭了闭眼,有些事情既已经无处可藏,那又何必遮遮掩掩?

惊蛰心思不定,差点没啃了自己的手指,刺痛了下回过神来,盯着自己的手掌看。

那些奇怪的红痕,就连手指也有。

不过,早在他醒来前,赫连容就给他上过药,这一两天来都是如此。也不知道这是从哪里搜刮出来的好药,效果真是一流。

那些奇怪斑驳的痕迹,很快就在药膏的效用下消退,就算是咬伤也几乎……

等下,这药膏!

惊蛰蓦然想起什么。

难道,赫连容就是靠着这玩意,才得以掩藏夜半留下来的痕迹?不然要是真的像男人说的那样,就算被折腾的时候不知情,那怎么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也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一想到这个,惊蛰就气得牙狠狠。

要不是下午赫连容出去,惊蛰现在肯定要找他算账。

“现在赫连容不会随时发疯,该干的活也干了,该打的敌人也打了,你怎么还在?”

一想到赫连容,惊蛰就有点气不顺,只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内忧外患,还未解决。】

惊蛰趴在榻上,思忖了片刻。依着这系统的意思,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它才会消失不再,那可真是要了老命。

惊蛰没之前那么讨厌系统。

虽然它的确很烦,不过,要不是它,那一次拔除蛊毒的时候,也不会那么顺利。

惊蛰清楚记得,宗元信最担心

的,除了开刀之外,就是养伤期间。依着他的话说,许多人挺过开刀,却未必能在休养期间挺过去。

往往伤口会持续红肿,发脓,然后高热,因此死去。

结果赫连容除了低烧,什么都没发生。惊蛰一想,就知道是那日系统的“消毒”起了作用。不过,就算系统看起来真是个好的,惊蛰也不希望它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任务还好说,惩罚要人命。

上次那衣柜筑巢,惊蛰想想冷汗都要滴下来,要不是赫连容这人早就知道他的怪异,那真像是莫名其妙在发疯。抱着别人的衣服撸什么的……咦,这对赫连容来说,好像反倒是刺激。

惊蛰乱七八糟想着,不知不觉就趴在榻上睡了过去。

惊蛰眨了眨眼,才意识到这天色昏暗。

身边……有人……

朦朦胧胧的感觉传来,让惊蛰僵硬了下,缓缓抬起头。

借着外头昏暗的光,惊蛰松了口气,没好气地说道:“赫连容,怎么站在边上不说话?”那高大的影子几乎挡住外头的光,差点没认出来。

赫连容给惊蛰搭了把手,抬着他的腋下坐了起来。

许是因为他睡得有点久,他听着男人的声音都有些朦朦胧胧,愣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是想让惊蛰去吃饭。

惊蛰再一次被运了过去。

而后,男人才点亮了边上的烛光。

惊蛰其实没多少食欲。

他刚刚睡醒,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坐着都想抖腿,过了会,他才意识到,许是因为下午水喝了太多,也睡得太久,他其实是想……

惊蛰无声无息按了按自己的小|腹,露出犹豫的表情。

赫连容好似没看到惊蛰的表情,还在给惊蛰夹菜。就算是皇帝的伙食,其实也很是普通寻常,男人在这事上并没有多余的喜好,每日送来的菜肴也只是足够两人的份额。

但食材上等,厨艺也不错。

惊蛰在吃食上还算认真,可今日扒拉了半天,还是没能吃完。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吃着吃着,就像是在数米粒,动作非常迟缓。

赫连容看了眼,平静地说道:“直殿监已经收拾好。”

惊蛰原本一手按在腰间,神情有点隐忍,一听到赫连容的话,下意识朝着他看去:“直殿监出事了?”

惊蛰在直殿监就待了几年,却是感情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