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可是他长得美啊 白孤生 6207 字 11个月前

她变了主意。

也就对勾|引景元帝失去了兴趣。

如此,章妃反倒一天天过得自在起来。

可偏生,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些,章妃在日渐沉迷肉|体时,忘记了小心谨慎,也忘却了之前的担忧。

所以,在年前时,景元帝来她宫里的事,就不再是喜悦,反倒是一种极度的惊恐。

她记得……

那段时日,贵妃时常去乾明宫,许是因为缠得太紧,惹得皇帝不喜,想换个滋味?

章妃惶恐之下,和景元帝说话时,就有些惊慌失措,皇帝也没坐多久,很快离开。

而后,她小心了一段时间,发现那不过是一次意外,皇帝再没想起她来,章妃这才放心。

只是,她似乎放心得太早。

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有了身孕。

是谁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章妃不可能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皇帝和她做没做过,她难道自己不清楚?

她都清楚,那期待皇帝痴呆忘记的可能性有多少?

那些日子,章妃连每月会有的平安脉都逃避不看,寻了好几种法子想要堕胎。

……可她,居然舍不得。

这一拖,就拖到了年底,除夕夜,章妃偷偷溜出去,在撷芳殿见了他。

对于偷|情这件事,章妃并无多少愧疚之心,皇帝将她们弃之如履,她又何必记挂皇帝?

可怀孕就有不同。

原本最是妥当的方式,就是堕胎,可她竟是起了痴心妄想,想要将这孩子给生下来……那就是截然不同的意味。

他不同意。

两人在撷芳殿争执时,甚至都没听到脚步声。

等到他们觉察时,就已经来不及。

戴着斗篷的章妃和一双浓黑的眸子对上。

她平生头一回,看到那双冷漠的眼里,燃烧着疯狂的欲|望。

她愣在当场,就看着男人的眼神从她身上扫了过去,而后,再没留下半点痕迹,抱着怀里的人步入了撷芳殿无数房屋里的某一间。

“那是……陛下吗?”

冷不丁听到这颤抖的男声,章妃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来,脸上满是惊恐。

景元帝!

刚刚走过去的那人,居然是皇帝!

他怀里抱着的人,在黑夜里看不清楚模样,可是那靴子的制式,她却瞥见了。

是男的。

那款式非常熟悉,章妃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看到过,但肯定是曾经见到的。

和景元帝撞见这事,太过可怕,章妃再没有心思停留,立刻回到了宫里,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景元帝的追查。

可是等了一日,两日,三日……

章妃却始终没等来一个音讯。

她惊讶地发现,皇帝似乎……并不在乎。

哪怕那一夜,景元帝并没有看清楚他们的模样,可要是有心去查,肯定会发现是谁。

可现在,没有追查,没有问询,就好像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章妃在惊恐了大半月后,终于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景元帝不在意,这是好事。

她知道这点。

可在清楚的同时,章妃的心里,却又滋生出某种不满足,不快活的愤懑。

她不知那愤懑到底从何而来,直到那一日。

章妃午后睡醒,正半心半意地靠在软塌上吃着甜汤。最近她的胃口不怎么好,反倒是这种甜滋滋的东西才能入口。

这时,殿外有人求见。

是她宫中的大太监,为她送来了娘家的消息。

章妃被扶着坐起身来,眼神就那么不经意地一瞥,望见了他脚上穿着的靴子,突然为之一顿。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猛然撞进章妃的心里。

那天晚上,景元帝抱着的,居然是一个太监!

一种莫名的恶心翻涌上来,章妃哇地一声,将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又吐了出来,给满宫的人都吓了一跳。

直知道章妃秘密的人不多,只有她贴身的两个大宫女,见到章妃吐得这么厉害,大太监忙要去请太医,却被章妃挣扎着拦住:“不许去!()”

她的声音尖锐,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待拦住了人,又让人将这狼藉都收拾妥当后,章妃才苍白着脸色躺了回去,一只手停留在心口。

……压着那种挥之不去的恶心感。

太监……居然是一个太监……

章妃的心里翻来覆去,都是暴躁和愤懑,她们后宫这么多人,居然……输给一个该死的太监!

她从来都没见过景元帝的脸上有过复杂的表情,那男人仿佛生来就是冷漠的冰雕,与生俱来的气势总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但那一夜……

皇帝脸上那种炽烈的情感,仿佛能够将最坚固的冰雪融化,那种澎湃的欲|望,甚至冲击到了章妃,这才让她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景元帝也是人。

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点。

而让他融化的,是一个太监。

莫名的情绪撕扯着章妃的内心,她抚摸着小|腹,脸上浮现出来的犹豫与不甘,是她自己都没发觉的贪婪。

那个时候,章妃还没意识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直到今日清晨,她应约去御花园赏春。

这宫里头,能争夺来去的,不过皇帝的宠爱,除此之外,难得有几分浅薄的交情,也都花在这来往的邀约上。

春日伊始,御花园的花,也开了不少。

章妃听着几个老姐妹打趣儿说话,有些兴意阑珊,就在她只打算坐坐再回去时,听到柳美人略有嫉妒地说着:

也不知道到贵妃娘娘到底是怎么……如今,就连德妃娘娘,也不得不退让,可真真是……♀”

()“浑说些什么呢?她可是黄家的人。”

“便是黄家的人_[,难道缺的是世家门第的女子?”柳美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缺的,是能生下龙种的人!”

“话虽如此,可陛下从来不贪恋这个……”

“呵,要是现在有谁能成为这头一人,怕是要变天了。”

另一位面容和善的江嫔摇了摇头,叹息着说:“我们都是太后娘娘选出来的,陛下……怕是不喜欢。”

这话一出,其他几个人都悄悄住了嘴。

再说下去就危险了。

有些念头,或许能够在心里盘旋,但那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刚才那人许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住嘴不说话。

直到章妃打破了寂静,随意地说道:“倘若,陛下有了喜欢的人呢?”

柳美人似乎不喜欢刚才的安静,听到章妃这么说,就急急跟了上来,捂着嘴笑:“这怎可能呢?咱这位陛下,可是个冷情冷性的,可当真想不出来他喜欢人的模样。”

许婕妤低声:“太后娘娘前些日子,不是彻查过后宫……我原以为,是为了肃静风气,不过后来,倒是又听了一耳朵。”

她见其他几个人都在听,顿了顿,还是说了下去。

“太后娘娘,似乎是因为陛下,这才动了心思。”她含糊不清地说着,“许是为了,知道个明白。”

许婕妤说得模糊,其他人也听得懵懂。

唯独章妃,几乎在许婕妤说话的那瞬间,就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这个意思!

……可太后知道,景元帝喜欢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吗?

章妃心里计较着此事,一个疯狂的念头涌现了上来,倘若……

就在她走神的片刻,这些妃子也已经要散了,众人纷纷起身离了这暖房,章妃显得心不在焉,就在下台阶时,一不小心崴了脚,那身子就狠狠朝着那其他人撞了过去。

“哎哟——”

“啊!”

“好疼……”

接连的声响不断,好几个人都摔倒在地,发出了惨叫声。

这些都是娇滴滴的主子,从来还没吃过这样的苦头,等太医院的人赶过来时,场面已经有些不太好看。

可偏生,章妃是这里份位最高的人。

其余人等心里就算是不满,却都不敢出声说些什么,任由着太医诊治后,这才各自回去。

唯独章妃。

原本太医是要给她诊脉,可她却是不许,只说自己摔到了腿,让太医好生治腿就是。

听了这话,负责的太医也是无法。

好在只是皮肉伤,小心侍弄好,也就罢了。

可章妃回到宫里后,却觉得身体越来越不舒服,下|腹总是有隐隐的坠痛感。她的脸色白了白,意识到刚才的摔倒,到底还是动了胎气。

偏偏在这时候,寿康宫得知了清早发生的事

,召了章妃过去4(),这短短的时间内,自然不够章妃想出个合适的理由。

……在御花园时,那个浮现出来的疯狂念头,再一次出现在了章妃的心里。

焦虑,不甘,恶心,愤懑……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促使着章妃做出了此生最大胆的事。

皇帝既然能够容忍后宫私会这样的事,那么……

更进一步呢?

德妃此刻,已经明显觉察了不对。

太后明显是在看好戏,贵妃一言不发,章妃的面色越发惨白,而景元帝……

景元帝在笑。

“原来是你。”

在说出这句话后,皇帝饶有趣味地打量着章妃,像是从来都没有认真看过她的相貌,而此刻,才仔细地打量着。

而后,宁宏儒悄无声息地出现,将一把刀递给了景元帝。

天晓得,他到底是怎么在寿康宫内做到的。

太后的脸色沉了沉,扫向章妃,语气平静地说道:“皇帝,章妃是有了身孕的人,怎可在孩子的面前动刀动枪?”

在她的示意下,已经有几个人拦在了皇帝跟前。

景元帝的指腹摩|挲着这柄刀,略微蹙眉:“不够锋利。”

他道。

“但尚可。”

章妃似乎被景元帝这话吓到了,往床里面躲了躲,惊恐地说道:“陛下,你想做什么?”

景元帝惊讶挑眉,轻声细语地说:“章妃,怎么年纪轻轻,就得了失忆症?寡人方才不是说,想亲眼看看,孩子是什么模样吗?”

章妃抢白着说:“陛下,孩子生下来后,您自然能看到他的模样,不必非得在这时候……这般着急。”

她飞快地看了眼太后,声音带着几分凝滞。

“毕竟,那天月下,您不是这么说的。”

既已经到这一步,她已经豁出去了。难道皇帝不怕她把那天的事全都抖落出来吗?

要是太后娘娘知道这件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她可是知道的,太后对景元帝绝非善意。

朦胧间,哪怕她亲耳听到皇帝这么说,也自觉的皇帝不可能在寿康宫动手。

这可是,太后的寝宫啊!

当初徐嫔,不就是靠着,躲到了寿康宫内,才侥幸活下来了吗?

她是这么认为,太后,自然也是这么认为。

殿内,似乎静了下来。

就在章妃说完那话后,一种怪异的氛围,降临到了这寝宫里。

反射性的,他们看向景元帝。

他不紧不慢地朝着床榻走去,那脚步声分明不够重,可是每一步,却仿佛诡谲的重压,沉沉地压在心头。

无声无息蔓延的威压,给人能踏碎地面的错觉。

这让章妃感到窒息。

她还想说什么,却惊恐地发现,喉咙仿佛背叛了意识,不管她怎么努力,都说不出话来。

她听到一把凉凉的声音,如剔骨刀般从血肉骨髓里刮过。

应该,先挖了你的眼睛。?”

“唉……”

长长的一声叹息,把边上正在背书的谷生吓了一跳。大清早的,惊蛰这么唉声叹气做什么?

惊蛰将扫帚归整起来,掰着指头数了数。

可不管怎么数,他都惊恐地发现,今天居然又是二十五。

这时间过得,也忒是快了。

他站在廊下伸了个懒腰,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想,今日到底要不要出去溜达呢?

要是见到了容九……要和他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