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他跟梁芝玉的关系有些微妙,但郁翎推开门看到她在等消息时,还是整理了一下表情,笑着走过去:“妈妈。”
梁芝玉却没笑,两只手都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眉头皱得很紧,只是有点敷衍地应了一声,没看他。
郁翎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但他这几天下来也已经有了经验,就当没看到一样,依然热情地凑上来:“妈妈,我知道你在等消息。我陪你一起。”
梁芝玉这才抬起头来,但丝毫不见之前的慈爱或者温情,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您现在很急。”郁翎说,“但你想,按现在的情况来看,褚妄醒了才是对我们有利的,不是吗?”
“怎么算有利?”梁芝玉语气算不上好,但还是开口问道,“你爸爸过两天就到,这对他会有好处么?”
跟席筠万事了解、亲力亲为不同,她其实没什么经济头脑,对生意上的事情更不擅长郁家的家业,一半是郁家老一辈打下来的,另一半是她的丈夫郁文森出国撞上风口,后面慢慢壮大的。
这些年来家业一直是郁文森打理,她就只用当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太太,每天喝茶种花,和姐妹逛街购物,回家就带带孩子,基本不太需要她出面做点什么。
只是郁文森虽然还算能赚钱,但梁芝玉进了富太太圈子后才发现,财富这种东西,当你踏进这扇门后才能知道,它是没有上限的。梁芝玉还在为了一个包配货的时候,跟她一起喝茶的圈内人就已经是品牌的终身贵宾了。郁家的家业在普通人眼里来看,那自然还是滋润有余的,可跟那些动辄一个集团一个实业的比,还是寒酸得拿不出手。
然而幸运之神不可能持续眷顾一个人,郁文森能撞上一次风口赚了大钱,自然也会有不景气的时候。
这几年家里的好几个分公司产业式微,郁文森不得不重新去海外寻找机会,国内就不常顾得上了。
梁芝玉被迫接手,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手忙脚乱。
还好郁翎懂事,从上中学时就有继承家业的觉悟,后面大学也专门念了排得上号的经济学,一副要为家里分担的听话模样。
梁芝玉本来就有点管不过来,就把手下两间拨给了郁翎。
于是尽管她这段时间里对郁翎颇有微词,却还是想听听他的意见。
郁翎见她终于态度软化了一些,连忙道:“您想,之前我去过褚家两次,都不欢而散。也不知道郁澜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药,硬是让他们家的人把他保了下来。不过想想也是他们本就是为了冲喜才找的他,那可能是什么大师的建议是供养好郁澜,为了褚妄能醒过来。
“可现在褚妄直接醒了对不对?”郁翎说,“本来就是冲喜用,那现在他对褚家来说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用处不就没了吗?”
“可是……”梁芝玉点点头,虽然觉得郁翎说的不无道理,但就是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她眼神一恍,忽然抬起头看着郁翎。
“小翎。”她微微睁大了眼睛,“你不是跟我说过,你除了我,就最心疼他了吗?”
梁芝玉很快理清刚才的怪异感从何而来,不敢置信地说:“原来你一直在……针对他?”
郁翎一怔。
然后迅速反应了过来
可能是这些日子他每天睁眼闭眼都是郁澜,梁芝玉又没有提这件事,他几乎都快忘了,自己以前是怎么表演对自己对这位弟弟的“愧疚”的。
但他现在好像还是很在意这个,只能干涩地扯了扯嘴角,解释道:“妈妈,我只是想让你自己过得更好一些。”
要是放在以前,梁芝玉可能就会心照不宣地点点头,然后安抚他两句了。
可现在她却很明显地顿了顿,然后说:“可是……我并没有感觉他走了之后对我来说有太大的区别。”
梁芝玉表情一变,张了张口:“小翎,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变了,但我以前的小翎不是这样的。”
“他比现在贴心,什么都会考虑到,会为我分担很多的烦恼,给我很多的建议。他很善良,出现什么问题一定会先从自己那里找原因,而不是扔在别人身上。”
“妈妈,你不是在问我最有利的事么?我明明在好好回答,你怎么突然……?”郁翎十分不解,更何况梁芝玉以前比自己还要讨厌郁澜,现在却突然有了这样的转变。
“现在的情况是,褚妄醒了,而之前郁澜仗着他妻子的名头狐假虎威地做了多少事,现在不正是最好反击的时候么?”郁翎甚至没空跟她解释太具体的,只想着这是扳回一城的最好时候。
梁芝玉却仿佛不太信得过他的这句话一样,撑着太阳穴看过来:“如果还是失败呢,小翎?”
郁翎下意识说:“我不会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