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澜听得入神:“对,所以我就去叫了医生。”
“我在碰到你的手指那一刻就知道是你。”褚妄说。
他用朱砂碰过,在教他系领结的时候贪婪抚摸过,即使意识模糊,却也在瞬间认了出来。
“但我什么也做不了,睁不了眼睛也张不开嘴,甚至感觉呼吸都不是自己的。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放开你,迷迷糊糊里全把力气往那上面使,还好最后成功了。”
郁澜当然有印象,那时候自己六神无主,当着医生的面在床旁勾着褚妄的手指直到对方做完检查。
当时不觉得,现在想起来多少还是有点羞耻。
“后面的事你就都知道了。”褚妄说,“我当时重新出现在房间里的时候,大概因为魂魄回到过身体的关系,当时明明只能飘着,但却觉得很虚弱。”
“所以你那个时候就有直觉,才跟我说那些的是么。”郁澜终于把事情都串在了一起,低声问。
“不全是。”褚妄淡声道,“我当时觉得自己不一定能醒,再一想,好像这辈子也没跟谁好好表过白,基本上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果然那天以后我的灵魂好像就回到了身体,但绝大部分时间仍是一点意识也没有的。可能在某些时刻勉强感知到你在对我说话,但五感闭塞什么也听不清,也无法给出回应。”
“不过醒来也是一瞬间的事。”今天褚妄的确说了很多话,还好他现在交流已然无碍,“那时候觉得手上很暖,但当我意识到‘暖’这个字的时候,就忽然有了意识。”
然后睁开眼,就看见了一张埋在自己手里的、朝思暮想的脸。
郁澜这才算是知道了全部的过程,他心疼得皱起眉头来:“那时候应该很痛苦吧。”
“还好,”褚妄语调轻松,“很值得。”
“那你刚才说,你第一次清醒是听得到我说话的,”郁澜猛然想到,“怪不得……怪不得你刚才说以后不要哭。”
郁澜好像对自己忽然哭出来的那一场耿耿于怀,说话的时候也就没多思考:“原来是你都看到了。”
褚妄失笑,也感觉到了他很在意这件事:“我那时候眼睛都睁不开,怎么看?”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上去很神奇,但的确是感觉到的。”
郁澜睁大眼睛:“这种事情怎么感觉?”
褚妄凝神回想了一下,可能就是陡然沉默的气氛,和无声的,身旁变得低落的情绪。
“只是那时候说话感觉很吃力,而且你要是知道了,可能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情又要被我影响。”褚妄道,“所以那时候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没跟你说。”
郁澜嘴硬着没话找话:“……那怎么现在想着说了。”
褚妄不假思索:“因为现在也没忍住。”
于是郁澜眨眨眼,罕见地乖了一点,没说话了。
他坐在褚妄的腿上看了好一会儿云,沉默片刻后才问:“那你醒来以后,都想做什么。”
“先复健再说吧。”褚妄诚实道,“原本做过很多计划,但现在觉得顾好眼下也挺好。”
“想慢一点。”他说。
“你不是说,想带我去看之前在福利院找过你的阿姨么,”褚妄想起这个,“等过段时间就去吧。”
郁澜点头,不过见他提到刘阿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说到这个,你消失的那天晚上,我做梦还梦到你了。”
他把那个诡谲的梦简短复述了一遍,然后说:“醒来以后,我就找不到你了,但医生跟我们说,你可以提前醒。”
“包括这一次也是,我因为梦到她,就去墓园看她,结果回来以后你就真的醒了。”
“她对我那么好,而我每次一想到她,也都会有好事发生。”郁澜每次想到这里都会觉得很感激,“我是真的觉得我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