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身份参与现在的情形,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连章妍的眼眶都有些红了,里面很热闹,不过大家也都很克制地知道他刚醒,不能一下说太多,房间里虽然热闹,但声音都很轻。
褚妄被扶着坐起来,不过也许是打算重新支配全身器官,不适应似的,猛然咳嗽了几下。
郁澜听见他的声音,原本还呆在原地,立刻想也没想地快步走了过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谁,都默契地给他让出一点空间来,而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各异的表情,仿佛都默认了褚妄是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的,包括郁澜自己。
他重新看向褚妄的眼睛,又焦急地问医生:“他这是怎么回事,没事吧?”
“褚先生卧床太久,什么都得慢慢来,”对方耐心解释,“暂时无法顺利交流也是正常的,慢慢调养,慢慢复健就好。”
他看见褚妄的嘴唇很干,身体先于思想行动,走到一旁拿了棉棒,沾了水,细细地润了润他的嘴唇。
在做这一切的时候,褚妄的目光没有离开他一寸。
不知道是好奇,是探索,或是别的什么。
好像大家都心照不宣,没打算告诉刚苏醒的褚妄一切。
更何况医生还建议:“虽然褚先生现在醒了,但今天还是要让他多休息才好。只要人醒来,什么都好说,都可以慢慢来。”
席筠终于止住了眼泪,用手掌用力抹了抹脸,重新拾起体面的笑,点点头。
“太晚了,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席筠有些机械地重复着。
“阿姨。”郁澜走到她面前,语调很轻地说,“那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席筠抬起通红的眼眶。
郁澜其实也不太会表达,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有私心的,但还是继续道:“我习惯了照顾他,我守着他,有什么事也能及时发现。”
他刚说完,对方原本已经恢复的面容又重新细细密密地碎掉。
郁澜还没继续补充,席筠就伸出手,很轻地拥抱了他一下。
这好像是她最真诚最无声的宣泄了,她的声音只是有点哽咽,说“好孩子”,说“我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
郁澜这才发现其实席筠也很瘦,只是永远体面用力地站着,从不让人看见半分。
他鼻子一酸,也只能点点头,却不知道再说点什么。
为了让褚妄休息,虽然所有人都还没从这个消息里回过神来,但也都很快给他让出来空间。
夜色深重,卧室也重归寂静。
郁澜迅速洗了个澡出来,让现在的自己看着终于没有下午时那么邋遢,刚用毛巾擦了擦头发,一抬头,就又看到了正安静看着自己的,坐在床上的褚妄。
他一下又顿住了,小声地走过来问:“褚先生?”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你……做点手势也行,我能懂的。”
他觉得面前的褚妄熟悉又陌生:“或者,你想听我跟你说说话?”
这次褚妄缓慢地点了点头。
“从哪里说起呢……”郁澜在他身旁坐下来,仰头看着他,皱眉思考了一会儿,“你躺了一年,不过公司的话,章妍姐跟你母亲都维持得很好。”
“哦!你公司里有个叫陈的,上个月离职了。他当时在办公室大闹一场,被我……被章妍姐叫走了。”
“前几天还有慈善拍卖会,褚家没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