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妄说:“那我宁愿作为灵魂能触碰到你,有那样的代价也并非不可。”
郁澜听到他这句话都吓了一跳:“你在说什么呢!?”
怎么还有人诅咒自己的!
“我只是想碰一碰你。”好像重新见到褚妄之后,对方的每一句话都没有丝毫掩饰,仿佛是想把每一个字都掰开,让他看到自己的念想一样。
郁澜每一句话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褚妄跟他所有遇到过的人不一样,他没有哪一点是对自己不好的,他也并非全然不解风情。
只是他还是害怕,在听到褚妄的剖白时害怕,在听到席筠的告解和尊重时,第一反应也并非欣喜,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怅然。
当时收养他的那户人家,不也是一眼看中了他,很激动地对院长说,“这个孩子一定是最适合我们夫妻俩的”吗?
郁澜低着头,只是重复一般地又说了一遍:“褚妄,你不要说这种不理智的话。”
“我只是灵魂,我不完整,我没有理智也很正常吧。”褚妄用最冷静的语气说出他这种身份最不可能说的话。
甚至他在说句话的时候,灵魂在半空中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郁澜涌起一阵心悸,想也没想地翻身赤脚下了床,去握治疗床上的男人的手。
然而这并没有让现在的褚妄看上去有什么变化,甚至还在一点一点慢慢变淡。
他这才想起现在碰他的手已经不管用了,又费力地搓了三下手腕上的珠子。
可大概是褚妄的身体真的快要醒来的缘故,好像这枚珠子只能让他的灵魂暂时存于这里,至于什么时候会彻底消失,谁也不会知道。
郁澜察觉到这一点后,有些颓然地重新坐回床上,肩膀都耷拉着,没什么精神。
“你说,褚先生,现在那个神……大师给的朱砂还有没有用?”
他虽然在问褚妄,但人已经走到了柜子旁,动作熟稔地把那个珍贵的小盒子拿出来。
褚妄很慢地摇了摇头,还没开口,就听见郁澜自顾自地说:“试试。”
他看着忽然因为自己的虚弱而焦急起来的郁澜,也升起一点虚妄的、延迟的满足。
他看着郁澜,明明是在意的,却又不肯真正面对,明明也很焦急,也不知道掩盖得聪明一些。
可他现在只是一个说话都有点吃力的灵魂体,也的确不能真的为他做点什么。
因此在郁澜聊到那个故事时,他才会看似不冷静地说那样的话。
也仿佛开玩笑似的,让他到时候记得来控诉自己。
褚妄并不是完全不担心,如果自己真的会醒,可醒来以后真的忘了对方,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是扯扯嘴角假笑着,说些可有可无的话,还是干脆就不理自己了?
褚妄发现自己其实并不能平静地接受任意一种结局。
他看着对方的神情,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看着盖在被子上的,毫无动静的右手。
盒子里的朱砂粉还剩好几包,郁澜没顾上想,随手就拆开一包,毫无章法地洒在了自己的手上。
“褚先生,你碰一碰我。”他鼻尖都因为紧张而泛红,微微皱着眉,犹如邀请一般,对着他抬起手。
褚妄无声点头,迟缓地摊开手掌,想像之前那样,虔诚地勾住对方的手指。
然而当两人手指快要碰到一起的那一刻
褚妄再向前一探,就像之前许多次那样,如同一阵风一般穿过了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