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是没有声音的,郁澜此刻耳垂红着,乖乖地趴在他的身上,褚妄控制不住地伸出手,却依然碰不到对方分毫。
而郁澜则就着现在的姿势看向外面,意外觉得这个角度好像也还不错。
他干脆就不回头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褚妄聊起来:“褚先生,这花房里的花你认得多少?”
“很久之前听郭叔说过几次,还认得一点,”郭叔是管家的姓,褚妄回答得也很随意,“不过现在好像多了很多新品种,我也不大认得出来了。”
“不过能出来很好,”褚妄说,“我还是要感谢你把我带出来的。”
“这有什么,你帮我的也不少么。”郁澜把下巴枕在植物人的肩上,头也不回地说,“举手之劳而已。”
褚妄的话并不密,只是偶尔说上一两句。
而大概是温室花房的温度正适宜,郁澜打了个哈欠,声音也越来越小。
“困的话,就先回去睡吧。”褚妄察觉到了,开口说道。
郁澜则散漫地摇摇头:“都好不容易带你下来了,褚先生,您不是说想多看看嘛,我没关系的。”
褚妄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但郁澜大概是已经过了刚才那一阵的尴尬,现在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还很热情地跟褚妄说:“那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借我靠着睡一会儿。”
“十分钟,我保证就十分钟,到点了你记得叫我起来就行,”郁澜说得头头是道,“而且我靠着您睡,可以充分保证不会随时没电关机,你就可以多看看花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现在郁澜越发觉得这个姿势很舒服,有时候困意上来了,说什么都不太想动。
褚妄开口:“可是……”
不过这次他没说完,余光就看见郁澜头往下一点,大概是被花房的暖意醺得闭上了眼睛。
他剩下的话便全都收了回去。
也许是花房的温度太好,也许是郁澜下午生了一波气,现在放松下来以后是真的有点困了。
加上褚妄其实身形高大,就算生病后瘦了一些,还是能承受得住瘦削的青年。
褚妄等了几分钟,等到下方的人真的传出了一点安稳的鼻息,才终于走到正面去,端详着对方睡着的模样。
郁澜的眼睛很漂亮,跟人说话的时候会揣着点小心思,显得愈发机灵;而在说到让自己不高兴的事情时,又会带了点情绪,有一点点攻击性,反而显得更加生动。
不过此刻他的一双眸子都被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就变得很乖巧,嘴唇也是微微勾起来的,看来下午的事跟自己吐槽过一轮后终于高兴了起来。
即使知道自己只是灵魂体,但褚妄依然十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很轻、很轻地想要去碰对方的嘴唇。
等到自己的指尖跟对方的脸只差几毫米的时候停下,不再继续,这样褚妄就可以告诉自己,现在也算是碰到了。
他人生中少有的自欺欺人,好像都在这段时间用尽了。
褚妄知道,他刚才是故意叫住郁澜,故意问他的耳垂为什么发红的。
这样郁澜一定会有点不好意思,那说不定,就可以抱他更久一点了。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褚妄从被郁澜推进这座花房以来,到现在,其实都没哪怕认真地看过某一朵花。
满室都是昂贵的奇珍收藏,褚妄却只想争分夺秒地看他。
灵魂是虚无的,不应当有任何感觉的。
而且他的心脏在另一旁,在自己接触不到的地方,在被郁澜抱住的胸腔里。
可褚妄在这一刻依然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明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