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了一身的力气,云安拿筷子的手微微发抖。

“是……是骨灰。”林芝芳的声音发着抖,“还有骨灰坛子。”

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忽然开始尖叫。

声音尖锐刺耳,刺得云安心脏骤然一抖。

骨灰、骨灰坛子…

这两个关键词放在一起,云安瞬间就清楚了林芝芳的恐惧源于何处。

他颤抖着身子慢慢的走到林世成的尸体旁,却被花弶抓住了胳膊,一只温热的手掌覆盖在云安的眼睛上。

“一个死人,模样丑陋,没什么好看的。”云安听花弶这样说道。

纤细浓长的睫毛眨动,像一把小刷子勾得掌心发痒,花弶声音温柔宠溺,但脸色却是截然相反的难看。

难道安安真的被吓着了?

云安反手紧紧抓着花弶的另一只手,像是溺水的人在痛苦挣扎中下意识的抓住了前来营救的人。

旁人或许被溺水之人拖下去一起溺亡,但花弶永远不会。

虽然花弶遮挡得很及时,虽然云安只瞧见了那么一眼,但他还是看清楚了。

三舅奶奶的骨灰坛子的花色很特别,她喜欢向日葵,但是一辈子都没见过真正的向日葵,三舅爷爷林世成为她挑选骨灰盒的时候就挑了这么个画着向日葵的骨灰盒。

云安知晓林世成对妻子心中是有愧的,他的浑浑噩噩不只是害怕,他对不起生养他的姆妈,年轻时也没能好好约束妻子,为他生儿育女的妻子死后连尸体都不能完整的保存下来,只能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在乡下,火葬是最严酷的“惩罚”,人们相信只有保留完整的尸体才能拥有完整的灵魂,转世投胎时才可以继续为人,而不是当牛做马,做猪做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