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骤然散开,模仿夏宛的鬼怪发出了不似人言的凄厉嚎叫声,带着浓浓的怨恨与痛苦,与此同时,白雾一散,又有几张黄色的符箓飞了过来,贴在了那鬼怪身上,将它的嚎叫声也封住了。
“咱们这就算成功了吧?”云安激动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抓鬼,而且还是和同伴们合作抓鬼!
金子吟点头,他脸色阴沉的看着那被封印住的鬼怪,对方怨气很深,且眼中恨意浓重,修为不浅,哪怕被好几张符箓困着,也还在拼命挣扎。
见对方确确实实就是瓮中之鳖,云安这才大着胆子走过去,果不其然,这模仿夏宛的鬼怪不是旁的什么东西,正是四舅奶奶。
见云安靠近,女人眼中的恨意似乎要化为实质,眼眶赤红,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云安生吞活剥一样。
云安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四舅奶奶的恨太过惊心,他有些承受不住,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她这么恨自己。
许微童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云安身后,轻扶了一把他的肩膀,也阻止了他后退的脚步,云安侧头看去,许微童垂着眼帘,云安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听见他清冷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像泉水叮咚般在耳边响起,“鬼是最狡猾诡诈的东西,你怕了,就会助长它们的气焰。”
所以,在面对鬼时,天师就算心里再没有把握,再害怕,也不能退缩。
“谢谢。”云安抿了抿唇,轻声道。
许微童轻笑一声,在云安感到不适之前绅士的松开了手,与他保持了一个合适的距离,他双手抱胸,姿态自然,垂着眼睛,看着金子吟和夏宛对付这只“不太听话”的鬼。
“凶什么凶,瞪什么瞪,再瞪把你打得魂飞魄散信不信!”夏宛黑着脸,装出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对着四舅奶奶训斥道。
在云安的印象里夏宛一直不似普通的女孩那般温柔或贤淑,她性格直爽,大大咧咧的,敢爱敢恨,个性分明,也快言快语,是个爽朗的女孩,云安对她的印象很好,甚至比对金子吟的印象还要好。
但这也是云安第一次见他们这些正经天师对付鬼怪。
或许每个人类内心深处都有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在天师眼中,鬼怪哪怕生前是人,但死后变成了流连人间不愿离去的鬼后便人鬼殊途,简而言之,就不是一个种族了,所以对付鬼怪,天师必须“心狠”。
?
被威胁了的四舅奶奶望着他们四人,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摆烂意味道:“我已经死过两回了,我不介意再死第三回。”
“那你介不介意我用火先烤烤你的魂魄?”夏宛严肃冷酷道,“我不会将你打得魂飞魄散,那太便宜你了,我只会用火先烤你的灵魂,你会很痛苦,你的灵魂会被炙烤得残缺,转世投胎时也会因为灵魂残缺无法再成为人,会变成猪狗牛羊,被人饲养杀死,端上餐桌。”
云安表面一片淡定,心中早已经目瞪口呆。
真的可以这样做吗?
不仅云安,就连被抓的四舅奶奶脸上也闪露了一丝惊恐。
“所以,不想变家禽的话就乖乖听话。”夏宛道,“现在你没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
“你们……”四舅奶奶终于开口了,声音粗哑,夜深时她早已维持不住正常的样貌,又恢复了死时的模样,云安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惊肉跳的,他决定还是不要逼自己太紧。
“你们想做什么?”她反应了过来,他们没有立即杀死她,她对他们还有用处。
“你不愧疚吗?”云安深呼吸一口,眨了眨眼睛,浓密如鸦羽般的睫毛微微垂着,遮挡了他大半的视线,他的眼神落点落在了女人崴着的脚踝处,“再次面对太姥姥,难道你心中对她没有一点愧疚之情?”
“如果当年不是你们做了错事,心狠手辣,又何至于有今日之灾,你死了,你的儿子小志也死了,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愧疚?”女人强撑着道:“我有什么需要愧疚的?她又不是我妈,我也没杀她,也赡养了她,给了她屋子住,给了她衣服穿,我尽到了我做儿媳妇的责任,你们觉得我对她不好,她的儿子,我的丈夫,林世平都没说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没有人可以指责我!!!”女人愤怒道,眼睛里流下两行血泪,她恨恨的盯着云安,“她凭什么杀我,还杀了我的孩子,最该死的人是我吗?不是我!是你外婆!”
“林佩娥那个贱人!她才是最心狠的人,她最该死!啊啊啊啊!”四舅奶奶的话说到一半便发出了尖锐的嚎叫声,是金子吟,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鬼怪痛得满地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