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故事和亲眼看见是不一样的。

哪怕只是一个与云安没有任何关系,萍水相逢的老人被如此对待,云安心里都会难受,更别提是太姥姥,云安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第一次生出了“觉得这人死得好”的感受。

换做是他,他也没有办法平心静气的面对这一切。

面对云安的“诅咒”,小志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会从一个五六岁的小屁孩嘴里听到“报应”两个字,他蹙紧了眉头,朝着云安大步走了过来,看上去来势汹汹,似有恼羞成怒的意味。

“云安,我说一二三,咱们一起跑。”金子吟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们三个人对上小志,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云安挣扎了一下,金子吟紧紧桎梏了他的胳膊,厉声道:“听我的!别任性!”

“一,二……”在金子吟即将喊出“三”的那一秒,太姥姥颤颤巍巍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这一次她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三个人的身影。

“小志。”太姥姥喊道。

云安呆住了,小志也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了一眼满脸平静的老人,或许是内心知晓这事做得不妥当,小志只是冷哼一声,声音不大但在场所有的人都听清楚了,“反正我没做错。”说完他转身回了厨房。

从始至终这场闹剧林世平和他的妻子没有一人出来看一眼。

云安收回看向厨房的视线,转移到太姥姥身上,他怯懦的,心中涌出了一股强烈的自责,如果他的反应再快一点就好了,这样就能及时拦下小志,也不至于太姥姥要重新生火。

火灭了,煤炉也湿哒哒的,虽然是炎热的盛夏,但是太阳已经落山,没有了高温炙烤,沾了水的煤炉想要彻底烘干也需要一点时间,那剩下的一点煤饼也不能再用了,虽说这煤饼是林世平家的,可是小志的做饭也着实让人生气。

云安愤愤不平的想道,原本就应该是儿子赡养母亲,可是太姥姥到了林世平家里,除了给她一间房住,吃穿都不管她,甚至让她八十岁的年纪还要自己做饭,小气苛刻到连煤炉里的煤饼都要分开两家用,这算什么赡养!

“太姥姥。”云安抽了抽鼻子,巴掌大的脸上带着余怒未消的薄红,像葡萄一样的眼睛水润润的,他大着胆子走到太姥姥面前,他知道老人的听力不好,所以刻意放大了声音道:“我是云安,我外婆是林佩娥,太姥姥,你去我家吃饭吧。”

“对不起,火灭了。”云安瘪了瘪嘴,眼泪汪汪的看着熄灭了的煤炉,菜已经下锅了,半生不熟的,孤零零的躺在锅里,绿叶菜下了锅更显得分量少,就那么几根菜而已,就是太姥姥的晚餐,对比林世平一家的晚饭,有菜有肉,天上地下,云安越对比越难过。

“不去。”太姥姥摆了摆手,云安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能看见他们了,不同于金子吟和夏宛的警惕,云安对太姥姥简直有一种天然的好感,哪怕他知晓面前的老人就是这个副本里最大的boss,可是他不害怕,甚至有亲近的念头,云安想或许是因为那晚在筒子楼的楼下,太姥姥留给他的慈祥和蔼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

他很难对眼前的老人生出防备心。

“安安,我记得你。”太姥姥笑了,她指了指夏宛,又指了指金子吟,唤道:“小宛,子吟。”

她都认识,他们三个人每一个人她都记得。

就连金子吟和夏宛在这一刻都变得有些手足无措,像是见到长辈的小孩,窘迫得不行。

太姥姥将已经全部打湿了的煤炉放在院子里,锅里那可怜巴巴的几根空心菜也没管,她朝着三人招了招手,示意让他们三人跟着自己。

天已经暗了半边,太阳几乎完全落了山,过不了多久这最后一点点光亮都会消失,夜晚很快就会来临。

林世平家里已经亮了灯,而太姥姥的房间里还是漆黑一片,没有光,白天的时候整间屋子就是靠着那个不大的窗户采光,晚上不开灯就真是漆黑一片了。

云安要跟上去,却被金子吟拉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脸色很警惕,“有危险。”

黄昏、漆黑的房间、鬼怪,这几个关键词叠加在一起,云安是必定不敢孤身犯险的,可是现在不知怎么的,他看着金子吟目光很坚定,“我想去,我能感受到她没有恶意。”

“是真的。”云安强调了一次,但发现好像没什么作用,毕竟他拿不出证据,而感觉的确是说服不了金子吟和夏宛。

“这样吧,我进去,你们留在外面,看看到底什么情况。”云安道,“太姥姥既然招呼了我们,我们肯定不能一个人都不去,这样你们也能随机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