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太姥姥的坟附近,云安才明白杨瞎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林世平是不太好,因为他疯了。

他一个人站在坟堆上,修墓的工人早就走了,今天是难得的阴天,没有出太阳,就连风也感受不到,空气中蔓延着一股潮湿闷热的气息,像一个大火炉将所有人都笼罩住了。

而林世平像是感觉不到这股闷热一样,他独自一人站在坟包上声嘶力竭的喊,“快点干啊,天快黑了,快点快点。”

他不停的催促着,就好像坟包上真的有工人在干活似的。

“这……这……”林世成看到这一幕结巴了,一股从心底涌上来的恐惧席卷了他,明明那日他们离开时林世平看着还是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杨瞎子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就是昨天修墓的工人发现有黑水渗出后就不肯接着往下干了,当然了这咱们也是要理解对方的,换谁谁都害怕。但是林世平就一口咬定说没有黑水,他没看见,这黑水就在他眼前他都说没看见,然后让人接着干,那些工人肯定不会听他们的,就自己散了,然后……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

福至心灵,云安像是突然明白了花弶和自己说的“鬼迷心窍”这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下意识回头看向花弶,花弶点了点头,云安便知晓自己想的没错。

鬼迷心窍,是鬼遮住了林世平的眼睛。

或许从进入这个村子开始,林世平看到的所有画面听到的所有声音都是鬼想让他听到的看到的。

杨瞎子所说的那些“诅咒”可能在林世平的耳朵里一切就还是按照他的计划在行事,而他也如愿以偿的拿到了主持修墓立碑仪式的资格。

就是不知道他从“鬼迷心窍”中醒来后会是什么反应。

因为走在最前头,云安离林世平最近,他看见林世平后脑勺上的那个包在这短短两天的时间里就大得像他的另一个脑袋,而他自己毫无察觉,甚至其他人都像是看不见一样。

而那个有脑袋大小的包上慢慢浮现了一张人脸,那张脸云安陌生又带着一点点熟悉,是太姥姥的脸。

它对着林家人,裂开嘴,笑了。

云安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他们所有人就像是迈入了一条死路,往前走,可能是死,往回走,也有可能是死。

“世平。”林佩娥喊了林世平一声,林世平置若罔闻。

云安猜测此刻林世平应该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他的眼前估计也真的有一堆工人在继续修墓。

“你看……这……”杨瞎子不知如何是好,林世平好端端的变成了这样,他也想了办法但是收效甚微。

“没事,这不干你的事情,我们能理解。”林佩娥道,杨瞎子马上就松了一口气,表情也轻松了不少,他招呼大家不用害怕,有他在,只要按照他说的,他就能保护好大家不会有事。

原本因为看到林世平这副疯癫模样又开始打退堂鼓的林家人又定了定心神,硬着头皮跟着林佩娥走到了坟包前,大家排队一个一个先磕头,仪式要用的东西杨瞎子都准备好了,仪式等会儿就开始。

云安因为跟在林佩娥身边,所以很早就拜完了,他身后还跟着许多林家人等着跪拜,趁着这会儿人多又混乱,云安想了想走到杨瞎子面前,直视他的眼睛道:“杨大师,咱们借一步说话吧?”

鬼迷心窍是云安的猜测,虽然也得到了花弶的证实,但是云安还想确认另一件事。

杨瞎子见云安一个青少年,没有太把他当回事,刚要拒绝,云安便认真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你没有按照计划来,可林世平却像是看不懂一样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了吗?”

杨瞎子浑身一震,眼神有瞬间的迷茫,然后眯了眯眼睛看着云安,警惕道:“走旁边说去。”

还真是,云安没想到一诈就诈出来了,杨瞎子与林世平暗地里还真的做了一笔交易,一笔利用鬼神之说名正言顺的将修墓立碑仪式的主持权从林世成手里夺过来交给林世平的交易。

“你知道些什么?”杨瞎子从怀里抽了根烟,他年岁看着也挺大的,其实人一旦上了70岁,其实辈分就很难从外表上区分,云安面对一个比自己年长了这么多岁,还见过形形色色各种人的老狐狸,若说心中淡定万分那是假的,他也只是一个色厉内荏强撑着的角色而已。

“杨大师,你放心关于你和我四舅爷爷交易的金钱部分我完全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打算将你们的秘密公之于众,我只是需要和你确认一点消息,毕竟村子里很危险不是吗?我只是想活下来,当然了如果能保住我外婆也或活下来的话那就是最好的。”云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