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音未落,寒刃便已杀到,噗呲一声,又一具躯体倒下了。梅宵神色凝肃一路匆匆前行。直到我们又遇到几个灵识尽丧的魔修。
我捉住一人,细细一看,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魔修都是炉鼎,早已没了命,凭借冥室周遭的魔息,只是傀儡一般的行尸走肉罢了。
“这些都是谢逸从前的炉鼎。”阙无痕说,“他修为已至瓶颈,需要不少炉鼎来采补献祭。榨取殆尽、再无用处的,就埋在冥室周遭。冥室附近阴气沉沉,就是这个原因。”
“谢逸死后,尊上用魔息封住了冥室周围方圆半里的怨气,防止这些死去的修士化魔。”
见我听得沉默,阙无痕好奇:“尊上说上回有带你来过冥室。他没告诉你?”
我们交谈间,梅宵步履匆忙已经走远了。
望着梅宵动用瞬移术之后留下的青烟,我忍不住问:
“既然是他封印的,为何眼下会有异动?”
阙无痕皱眉:“除非尊上有内伤在身,魔息紊乱,这里的结界才会受到波及。”
03
眼下只有我们两人,我追问:
“从前有人说,梅宵和谢逸大打出手,两败俱伤……真有此事?”
阙无痕回忆道:“的确,好像是为了争抢一个炉鼎。”
“谢逸想拿那个修士做炉鼎,梅宵不同意,两人有一次争执间大打出手。”
“不过……两败俱伤只是流言。那件事之后没几天,我因着修为精进了不少,还和尊上在后山冷湖切磋过。当时他魔息醇厚一如当初,手掌翻覆间冻湖成冰,要说受了伤是绝无可能的。反而是谢逸那老魔头自己吃瘪的可能性大些。”
阙无痕话声一顿,“不过这段日子听闻尊上都在闭关,怎么会无缘无故受了内伤。太奇怪了。”
他一边带我追往梅宵的方向,一边喃喃道:
“尊上虽然行事无常,总出人意料,但他一贯出手磊落,不玩阴的。若是与人约战过,还是和能重创他的人……我不可能不知道。”
沉吟片刻,他恍然道:“除非,他破了戒!”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心头盘踞不定,仿佛浓云稠雾散去,真相逐渐清晰。那句话梅宵是说过的,他甚至不止一遍的说过。可是,碍于他此人行事总另辟蹊径,让人很难相信。大多数时候我都当他是在说笑。
“什么戒?”
阙无痕一笑:“说来你可能不信。尊上自知魔门心法有难以破解的弊处,为避免走火入魔,他修的是无情道。”
“修习者若是破戒,修为与内力受损极快。倘若动情动念,化魔也就是旦夕之间的事。所以他性情很是疏冷淡漠。从前有个师弟对他暗生情愫,隐忍多年后和他表明心迹,甘愿委身给他做炉鼎。但尊上以‘修无情道’为由一口回绝。魔门之内哪有人修无情道。这样闻所未闻之事,对方显然不信,只以为他是瞧不上,才以此荒谬借口推脱,那师弟竟然投湖轻生。”
“尊上将人捞上来又救活,再不提‘无情道’一事了,只能说心有所属,在等一个未亡人,此事才算作罢。”
我脚下不由一停。
04
“哪怕是旁人中了他的生死魔符,尊上都不屑于行双修采补之事。”
“你应该知道,中符之人,对制符者言听计从。水云天上下只有两人会炼制生死魔符,便是谢逸和尊上了。”
阙无痕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敬佩,“中符者在三月之内,若不与制符人或种符人双修,一样会有化魔的可能。化魔之后,便和你刚才看到的那尸首一样,几乎是个活死人,除了为人炉鼎,再无用途。”
“……快走啊。”阙无痕回头,讪笑着,以旧时称谓朝我催促,“小师弟,你怎么了?”
阙无痕是个蛇妖,祖上和水云天有些渊源。他虽行事狠辣,但和梅宵一样作风还算正派,从不说谎。
“阙护法,你的意思是说,倘若有人中了梅宵的生死魔符,三个月内若不和梅宵双修,便有可能化魔。”我难以置信地再次向他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