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段时间学业比较轻松,几个跟我玩得比较好的同学就提议去周边城市看看。我们在诺里奇住了三天,Elm Hill是最后一站,去逛了一圈走了。”桑落遗憾问,“既然你都看到我了为什么不喊我?”

“其实那时候并不肯定是你,只是觉得样子有些熟悉。”时暮冬略一停顿,“况且那时候你好像有点怕我,我担心我贸然过去跟你打招呼你反倒不自在。”

桑落仰脸望天,并没有否认时暮冬的话。

那时候他和时暮冬的关系连朋友的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生疏的世家叔侄,所以时暮冬的选择并没有错,反而过去打招呼的话才会给桑落造成困扰。当然了,如果是现在遇到这种情况,桑落肯定不会躲,不仅不躲还会主动凑上前去,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刷存在感的机会。

桑落不禁就有些感慨。

三个月前,当他刚得知要和时暮冬假结婚时,他满心的抗拒以及淡淡的恐慌。毕竟对于时暮冬,他一直有种敬而远之的天然恐惧。如果可以他宁愿上街随便拉一个路人结婚,也不愿意跟时暮冬演这场戏。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在和时暮冬协议结婚结婚之前,桑落从未想过未来有一天自己竟然会真的喜欢上他。

桑落不敢想象等到时暮冬发现自己心意的那一刻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

时暮冬在感情方面行事向来干脆利落,不喜欢就拒绝,毫不拖泥带水。对待死缠烂打的追求者甚至会彻底划清界限。在他的那里不存在“做不成恋人还能做朋友”一说。所以桑落努力到最后也无法打动他的话,时暮冬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或许不会跟他划清界限,但肯定也会刻意保持距离。

白天和好友商量追求大计的时候桑落热血上头,踌躇满志,满脑袋都是把时暮冬追到手后的美好愿景,并没有仔细想过如果失败的后果。如今热血冷却下来,他才发现自己一开始的想法实在是太冲动冒失了。

就像萧寒说的,时暮冬是超级困难模式,这些年来折在这条路上的人不计其数,也不乏比他优秀的人,可都被时暮冬拒绝了,桑落又哪来的勇气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特殊的人呢?

“哎——”桑落想起一片渺然的未来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又叹气。”时暮冬失笑,“年纪不大烦心事倒是不少。”

“婴儿还有烦心事呢,我都25岁了,有点心事也很正常。”

“那你在心烦什么?”时暮冬耐心询问道,“是不是在心疼你的衣服?”

“什么衣服?”

“你的衣服刚才不是被小孩弄脏了吗?”时暮冬说,“从刚才开始就感觉你一直在扯自己的衣服,想来还是在意的吧。”

“你、你看到了?!”桑落瞪大了眼睛。

“嗯。我看到你扶那个小孩子了。”时暮冬又说,“如果很在意的话,我陪你去商场再买件新的,怎么样?”

桑落没有说话,趴在时暮冬的肩上,咧着嘴无声偷笑。

“不会是在哭吧?”时暮冬问,“真这么喜欢这件衣服啊?”

“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就是一件普通衣服。”桑落将脸埋在臂弯里,好不容易掩藏起了嘴角的笑意,下一秒又从眼睛里跑了出来。

“时暮冬。”桑落趴在时暮冬的耳边试探地叫他,声音放得很轻。

时暮冬脚步一顿,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时、暮、冬?”

“嗯!时暮冬!”桑落又喊了一遍,这一回抛去了所有的小心和试探,语气十分坚定。

时暮冬并不恼,只是不解:“怎么不喊叔了?”

“以后都不喊了!”桑落道,“我们都结婚了再喊叔多奇怪啊,摆明了告诉别人咱俩结婚一事有内情。”

“私底下没关系,没有外人的时候可以喊。”

“不行。”桑落义正辞严道,“在家里喊习惯了到外面喊错了怎么办?如果想要把戏演好一点都不出错就得家里家外保持一致。”

“随便你吧。”只是一个改个称呼,时暮冬对此无可无不可,“不过连名带姓地叫好像也没显得比较亲吧?”

“那要不然叫你末宝?”桑落勾起嘴角,一脸坏笑。

“……想下来自己走了?”时暮冬语气很平淡,但桑落明显听出了浓浓的威胁意味,环在他膝弯出的手臂也有要收走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