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骏谢了他,曲怀文也再帮忙讲了公孙贤几句好话,可提到他在黑沙荡做劫匪这事,他这位少帮主的嘴里也打了秃噜。
“……少城主,你这,你怎么会到黑沙荡来劫道呢?”
公孙贤端酒碗的手顿了顿,最后烦躁地一摔碗,“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
他看看周围坐着的一群人,抓了一把头发才娓娓道来,“我是白帝城主的义子”
白帝城主公孙淳星,原配夫人在他占据白帝城后没多久就病死了,身后并无儿女。
公孙贤是城主从触礁沉没的货船上救下来的少年,后来一直养在身边,算是养子也是半个家仆。
后来十几年里,公孙淳星也没有再娶,想着偌大家业无人继承,就干脆给他收做养子。
“所以您这名字……是后来改的?”李从舟问。
公孙贤点点头,却没刻意提他从前的名字,只继续说后来的事
后来城主到夔州府衙处做客,机缘巧合救下一位卖身葬父的肖姓女子,那姑娘博古通今、精通诗词翰墨,善点茶制香,算是个堪比易安的女诸葛。
城主对她一见倾心,挟了私恩迎娶做了新夫人,更送了一艘用珍珠翡翠、金银玉石打造的宝船给她。
“其实夫人的年纪比我还小上两岁,她有意中人,可惜那人一样家贫,无奈因恩婚嫁,一直深居简出、悒悒不乐。”
“她膝下倒是有个亲生的儿子,今年九岁,叫公孙,名义上是我的小弟。”
李从舟神色一凛,这位夫人和公孙的年纪,倒是能和前世白帝城里那桩凶案对上。
曲怀文虽在西南,但对白帝城里的事情也不慎清楚,他皱眉想了想,问道:
“所以,大哥你在这黑沙荡里劫道,难道是他们母子俩……夺权所致么?”
公孙贤连忙摆手,“不不不,夫人待我很好,小公子也跟我亲近,我这……唉……说出来也丢人。”
因为刚才摔了酒碗,这会儿提到伤心事,他干脆抬起酒坛来猛灌两口,才继续道:
“确实是有小人暗害,但不是夫人和小公子,而是……从前城中一个贱婢,带回来个来路不明的孽种。”
这回,云秋也想起来了:
那正元钱庄的刘家二夫人,不就说是白帝城的歌女?后来刘家遭受灭顶之灾,二夫人却巧合地与刘老爷和离、带着刘银财毫发无损离开。
所以他问:“是不是……叫刘银财?”
“云公子你知道?!”
云秋点点头,将他在京中和刘家的纷争简单说了说,听得那公孙贤牙直痒痒:
“是呢,这就是他们母子的行事作风!”
“义父都被他们蒙蔽了,要不是义父心里还念着肖夫人,不然恨不得将那贱婢抬起来做主母呢!”
据公孙贤讲,刘银财的生母姓纳,是迁徙到夔州的回鹘族人,她明眸善睐、能歌善舞,还通四国语言,是个很有手段的精明妇人。
她当年不过是白帝城的一名歌女,甚至连领舞都算不上,但却能在酒席上得了刘老爷青眼。
后来迎娶入府,成了刘家二夫人。
纳氏是有孕八月早产生下的刘银财,刘家出事前,刘老爷不知为何突然翻查起当年的事
说纳氏根本就是足月生产,因而和她们同房的时间对不上,更是请来仵作、族中三老验了亲,证明刘银财不是刘家血脉。
由此,纳氏、刘银财才会被赶出刘府,但她并未气馁,又带着儿子下江南到了夔州白帝城,对城主讲明一切后,直言刘银财是城主的儿子。
公孙淳星验亲那日,公孙贤正巧外出办货不在,回来就莫名其妙得知:自己又多出来个小妈和弟弟。
他是直性子,当场就要求再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