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秋竖起三根手指,掰着指头给陆商算,“如今善济堂在京城已经很有名了,刚才我们回来的路上还听见别人议论说是不是不想给别人活路,这笔订单来得时机不算好。”
他收回拇指,继续道:
“本来您创办善济堂的目的就是广开门路、让天下有志学医的人都有机会学医,那转念一想,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而且,到桃花关上的学生本来就少。”
云秋又收回一根手指,最后只剩下食指,他晃悠了两下指尖,最后指向陆商,“您老人家在京城是有名,但名望、名望,名和望向来是连在一起的。”
“欲图人望,您出面给这些配方公布出去,甚至放言往后还会编纂排印《善济堂丸散集》分发,不也是个跟同业搞好关系的机会么?”
云秋收回手,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押下一口,挑眉看着陆商放下最后一剂猛药,“还是说您怕了那些同行?”
陆商睨着云秋啧了一声,明明知道这小子实在施激将法,但偏他就吃这一套
“那方子公开之后,皇家的订单怎么办?”
陆商这么问,云秋便知道他是答应了,“自然是照实给他们说,就说这样的单量太大,可以进献方子出来,由朝廷和京城各药局一齐协力。”
“那质量如何统一?”沈敬问。
“这个就由皇室自己去挑呗,御药房和制药局自己有一套标准,我们也算是和同业一起竞争,虽说大家各凭本事,但方子是陆老爷子分享的,同行会记着善济堂的好的。”
陆商想了想,追问道:“可各药局医馆做出来要是选不上,不就造成了行军散和避瘟丹的大量堆积么?他们做出来砸手里,不照样要恨上我?”
“不会,”云秋屈起指尖敲敲桌面,“之前我请小昭儿他们到各处水路码头送药,不也在百姓当中打响了名声?”
行军散是粉末、避瘟丹是黄豆大小的丸药,里头添加的各味药材都是炮制研磨过的,若保存得好,一两年都不会失效。
而且夏热中暑这是常病,即便今年用不上,家中也可备下一两包、一两瓶,不会卖不动。
沈敬点点头,说起他在兴庆府时的一桩事:
“那年地方上新来了一位大人,尤其喜欢吃蒜香口的东西,什么蒜爆肉、什么腌糖蒜,都是他的心头好。”
地下的官员投其所好,纷纷搜罗各种带蒜的美味奉上,各大酒楼、食肆也跟风研制出来各种各样以蒜为主的菜肴。
城里的蒜价一下被炒得很高,原本三文五文就能买着一斤的东西,在那段时间竟然翻到了五十文、甚至是一百文。
“兴庆府附近的百姓发现城中蒜贵,便开始大面积栽种大蒜,有的人家甚至扒掉了自己才出苗的庄稼,就为着多赚那几文的蒜钱。”
结果可想而知
由于种蒜的人增多,蒜的产量也相应提高,本来涨上去的价格也因为大量的蒜出现在市场上而渐渐下降,有时候卖价甚至一斤还不到三文。
那些种蒜的百姓是亏了个精光,跟风而起的酒楼、食肆也没有赚到多少钱,后来兴庆府是用了一年时间才平稳了当地的蒜价。
避瘟丹和行军散同样:
为了挣朝廷的佣金,药方公开之后京城各大药局肯定都会争先恐后地制作,朝廷挑剩下来的,之后必定大量涌入市场。
那时价格自然会因数量的增多而下降,而避瘟丹和行军散是药,而且需要炮制,这就跟蒜不同,价格的波动并不会影响到百姓种庄稼。
听了沈敬的话,陆商被说服了。
不过善济堂能制作多少数量还要再确定,他们铺子里现在就只有陆商一个坐堂医,桃花关上的学生连上许小宝这个三岁的,也就六七人。
加上学徒和伙计,也就那么十多个人,即便是雇工,也超不过二三十人规模。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合算下来,也就能交出一万份左右的量。
而且,还是在所需药材、药料充足的前提下。
最后三人商定:也不再临时雇工增添人手了,就精致行军散五千份、避瘟丹五千瓶,先给所需材料备齐,然后再公布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