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时人多觉张协狠毒,不喜欢看这出戏的后几折,便有人将戏文改了,改成了张协高中后不渝矢志,面对高官利诱亦是不卑不亢。
哪怕被陷害入狱,他也坚持自己的妻子仅有一人,最终感动了宫中老太后出面,将那糟糠妻认作义女,从此一家人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张昭儿能成棠梨班的角儿,自是因为她学得萍娘一腔南调,也能在霎时间转折唱末,她一人就能给老太后和糟糠妻演尽。
而张勇在旁,除了能搭作穷书生,也能帮腔唱余下众角。
两人配合默契,乐班都听得入迷,好几位琴师错弹外弦,导板两次错漏了进场。但张家兄妹唱得很稳,缓急有序,甚至最后携手临时改词、给老人贺了一整段的祝寿词。
琴师收弦紧板、张昭儿花腔落地,前庭众客静默片刻后,便是满堂不歇的喝彩,老太太很高兴,胡屠户也止不住的鼓掌。
其实那件青白狐袄找回来后,这件事在他这儿就已经算过去了,邀请云秋和恒济解当行的伙计们过来吃席,也是有重修旧好之意。
没想到,解当行这位在他以为粗心大意的小姑娘,竟还藏着这样好的嗓音,胡屠户看着当真开怀笑着的老母亲,站起身来谢过张家兄妹。
他重重搂了张勇一下,然后对着小姑娘一拱手,“叔谢谢你!我娘已经很多年没听过这样好的戏了!”
张昭儿见他这样,也知道这事儿是过去了,便笑起来、鬼灵精怪地伴了个鬼脸、捏着戏腔走了一句:“那便,谢大叔不杀之恩!”
众人又被她这下逗得哈哈大笑,整个寿宴上到处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云秋摇摇头,凑过去本想和李从舟嘀咕两句,结果李从舟只是剥好了一个虾丢到他碗里,示意他再不吃要凉了。
看着自己碗碟中已经堆成一座小山的各式菜肴,以及与之相对的、小和尚碗碟里全是虾壳、蟹壳、瓜子壳。
云秋:“……”
他左右看看没人注意,飞快捏起只虾米喂到李从舟嘴里。
李从舟挑挑眉,而后勾起嘴角、含吮着云秋的指尖一卷,掠走了那枚小虾仁的同时齿关一合在小云秋的指尖落下了一圈浅印。
云秋秋:!!!
他头顶像挂着个无形的红色大染缸,这一下直接倾倒下来,给他整张脸都染成了关公。
云秋抱着手指扭过身,闷闷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这表现太过普通,于是转回头、双手攀上李从舟的脸颊,用力往两边扯拉
他瞪圆眼睛,嘴巴开开合合给李从舟做口型:
天呢,你是谁?把我沉默内敛的小和尚还来!
李从舟由着他扯,却也淡笑着还他一句口型:
再不放手,我可当众亲你了。
云秋:“……”
他立刻松手捂住嘴,带着屁|股下的凳子都往马老板那边挪了挪。
马直不明所以,看看凳子之间的距离又看看桌上的菜,懵懵懂懂地给云秋换了一盘子鸡丁过来,“给您……?”
云秋接过那盘菜,气呼呼地瞪李从舟一眼。
哪里是小和尚,分明就是大流氓!
他们这儿“暗潮汹涌”,隔着主桌在东首的一方圆桌上,坐下来的诸位老板却都是围着后来的刘银财。
一些人打听着正元钱庄明年的利钱,一些人问着钱业行会的事儿,还有几个想要和刘银财套近乎,问了他是不是家中又要添丁。
“啊?”刘银财笑了笑,佯做责备地看向发问的那位老板,“您是在我家里安插了多少眼线?怎么这样的事情您也了若指掌?”
那老板拱拱手,奉承道:“您可是副会长,家里什么样的风吹草动,当然都会刮到我们外面这些小蚱蜢,哪就是眼线了。”
他解释,是某日遇着刘家人到外面请稳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