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秋却拽住他,“……别忙了,天冷,陪我说说话。”
他已经不在意宁王和王妃如何看他了,也不想去深究这些苛待是那两人的授意,还是王府刁仆的自作主张。
他只是觉得荒唐,觉得可笑,又可悲可叹。
顾云秋自顾自坐回屋内火塘旁。
他们早没了炭火过冬,现在烧的都是屋里能拆的家具,顾云秋盘膝而坐,裹紧绒毯拨了拨面前的火,又掩口呛了呛。
杂役最终没坐,只半蹲下来拿起蒲扇,将火塘烧出的黑烟往外煽。
顾云秋也不是真要聊什么,只是到这一步,他也不想身边唯一的小仆役再受人冷眼。
他不开口,杂役也安静得很。
顾云秋讷讷看着院外:
听说这认祖归宗的大典,是李从舟向宁王要来的,说要邀皇亲国戚、说要文武群臣观礼,甚至列了个大名单,直言这些人不来他就不到场。
嗖地一声,礼炮升空。
沉寂许久的王府,终在这一刻又热闹起来。
顾云秋自嘲地牵了牵嘴角,忽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
凤子龙孙、天潢贵胄。
没过多久,还未等他厘清心中情绪,热闹的前院忽然发出一声尖叫,紧接着就是越来越多的惨呼:
“救命啊!”
“杀人了!”
顾云秋愣住,杂役更吓得将手中蒲扇掉进火塘。
守在宁心堂外的几个银甲卫听见声音面面相觑,他们警告地瞪顾云秋一眼,分出两人去前院探知情况。
然而凄厉的叫声并未停下,动静反越闹越大
滚滚浓烟起、竟还见了火光。
留下的两个银甲卫也坐不住,犹豫间,回廊上突然蹿出来十几个人,他们浑身是血、满面狼狈,仔细观瞧竟还是朝廷要员。
银甲卫忙迎上前,“大人,您这是……”
被他拦住的官员却只是瞪大眼,受刺激般喃喃重复了两遍“疯子”,然后就怪叫着往前跑。
银甲卫追了几步,身后又涌出更多的人,他们面色如土,身上也多带伤。
“发生什么事了?”银甲卫连挡几人都被对方推开,好容易见着个相熟的管事,却发现对方已没了一条手臂,“到底发生什么事?您这手?!”
“快、逃……”管事气若游丝,“真世子他……疯了,突然在宴会上、大开杀戒……”
银甲卫一愣,那管事却头一歪直接断了气。
他们的对话顾云秋不知道,倒正巧被赶来探知消息的杂役听着。
杂役变了脸色,忙一瘸一拐跑回宁心堂,将这消息告诉顾云秋后就拉起他往外跑。
杂役瘸腿结巴,心思却活,临出门前,还给顾云秋遮了块帕子。
从前院跑出来的人太多,混乱之中,那几个银甲卫就没顾上,竟真叫他们离开了宁心堂。
两人顺人潮往前,一路上听了更多前院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