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趴在床边，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他的小肚皮。

“咕叽咕叽......”

没有任何反抗，甚至小家伙还主动贴贴上来，把耳朵给他摸。

“累了？”

小章鱼的形态下是不能说话的，因为没有长嘴巴。于是就只能扭一扭小触手和肚皮，发出叽咕叽咕的声音。

但这着实不太方便，于是小叶子休息了一下，又站起来，踮着两只小脚飞速跑回到衣服边，钻进去。

经过几周的适应，他已经逐渐学会了怎么在人形和小章鱼之间转换了。

不过唯一不变的是，变回人形必须要穿衣服。

不论是小叶子还是叶云帆，他对好好穿衣服的执念相当深刻。

哗——

刚一变回来，水母宝宝就被捉走抱起来了。

没事，他已经习惯被好多人抱来抱去。

大家都喜欢抱他，即便他自己会走，也走得很稳。

虽然过去的记忆暂时不在，但那份早熟和懂事似乎已经刻入了叶云帆的灵魂。

他抱着原野的脖子，整个人蜷缩起来窝进了青年的怀里。

“为什么这么喜欢金子呢？”

喜欢罐罐的原因叶云帆跟原野解释过，但是喜欢金子倒是没有。

原野知道叶云帆喜欢金子，当初在那个小岛的时候，叶云帆就搜集了一箱金条，还有很多珍珠。

总之，对方看起来相当喜欢这些值钱的，亮闪闪又很漂亮的东西。

但是偏偏，叶云帆又不是一个贪财的人。

当初叶云帆攒的金子很大一部分都捐给了起义军当做军费，后来生活中的花销叶云帆也完全没有任何吝啬贪财的表现。

他是真的完全不在意权势和名利，否则当初十五成为领袖的时候，叶云帆完全可以出现在明面作为主城建立的主要掌权者之一。

明明为这个世界牺牲了两次，承受那么多的痛苦和折磨，可如今，叶云帆的名字仍旧不为人知晓。

即便是人人爱戴崇敬的大祭司，也只是一个身份代号。

没有人

所以两相对比之下，着实让原野感觉很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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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小叶子挠挠头，这个问题似乎有点难。以至于让他的脸上出现了几分迷茫的神色。

他绞尽脑汁想了许久，然后才说：

“因为......因为金子可以修大马路，可以修学校，盖好多的大房子，买很多书还有笔.......”

小孩努力伸手比划着，他似乎很想跟原野表达金子的“超能力”和珍贵性。

“总之，金子是很好很好的东西。”

“......”

诶？

这个理由着实太出乎原野的预料了。

但是结合叶云帆跟他简要讲述过的过去和出身，这似乎又是最符合最贴切的解释。

——原来是这样。

原野忽然忍不住去抱他。

“以后会有很多的。”

他贴着小孩柔软的脸蛋，轻声道，

“很多很多。”

“嗯。”

小叶子蹭了蹭哥哥的脸，他觉得原野哥哥的语气很像是在哄他，但是又像是在承诺。

不过那是哪种都没关系，他觉得只要和这个人在一起就很好。

这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小叶子的余光忽然瞥见窗外的远处有灯飘起来。

准确地说，像是灯笼。

“那是什么？”

小孩扭头，探头探脑往窗外看。

原野也跟着回头。

他看见了零星几个升入高空的纸灯。

“那好像是......”

——爱尔莉塔说的灯会。

原野知道那是什么灯会，他本来并不打算去，但看了看小孩亮晶晶的眼睛，又问了一句。

“你想看吗？”

“想！”

十几分钟后，原野带着小叶子站到了内城的城墙上，这里能看得更清楚，也更远。

近五个月过去，当初一片狼藉的主城已经逐渐有了新的模样。

而靠近外城城墙的大片广场上，有很多人汇聚在那里。他们拿着纸灯，中间插着一根小小的蜡烛，蜡烛的热气将纸灯送上了天。

其中，原野看见了不少熟人。

比如伊芙瑞尔，比如赵凡。

还有一些除秽官和王庭禁军。

甚至，他还看见了当初在供给站遇见过的徐老头。

那个开着小诊所的草药医生。

只是供给站距离主城实在太远，那么远的距离，对方应该是千里迢迢赶过来的。

很快，原野的思绪被小孩稚嫩的嗓音打断。

“原野哥哥，他们在做什么呀？”

小叶子看得很好奇。

“......在放灯，祈福的灯。”

原野这样回答。

“祈福？为谁祈福呀？

小叶子望着远处像是河流一样汇聚的人群，满眼都是好奇和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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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

原野的声音表面听起来很平静，但细听之下语气又很复杂。

“大祭司是谁？”

“嗯......就是一个让很多人都能吃饱饭的人。”

如果换作别的小孩，大概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分量，但是小叶子可以，他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对方的厉害之处。

“哇！”

小孩的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感叹，

“——他好厉害啊。”

“嗯。”

小叶子伸长脖子朝远处望了望，又问，

“那么多人都是为他来的吗？那么多人都喜欢他吗？”

“对。”

原野点头，他的嗓音变得柔和，

“很多很多人都喜欢他。”

“他们都是为他而来的。”

王庭官方的公告并没有正式公布大祭司的死讯，只说他在外追查异种后续，目前行踪不明。

于是几个月来，很多人都牵挂着他。

不久，大风呼啸而起，无数的祈福纸灯一同升空。

有天赋者特地在现场维持秩序，所以并不用担心有纸灯跌落引起火灾。

小叶子仰望着漫天的光点，眼睛里仿佛倒映出了一片灿烂的星海。

——他好像被簇拥在漫天的灯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