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这个觉怕是睡不好了。
同样睡不好的,还有王女殿下。
她在隔壁的小别墅房间里辗转反侧到凌晨,实在睡不着。
最终,她一下从床上坐起身,穿好衣服,直奔王庭。
爱尔莉塔没有去找母亲,而是跑去找大祭司。
大祭司白天在农科院,晚上会休息在王庭。
整座王庭建筑非常庞大,爱尔莉塔穿过大殿,飞快跑过走廊,一层一层地往上跑。
最顶层是女王陛下的寝宫。而下面一层的角落,就是大祭司居住的地方。
那扇熟悉的大门上盘踞着藤蔓,等到爱尔莉塔跑近的时候,藤蔓游动,接着那扇门就自动打开了。
爱尔莉塔并没有被吓到,对此连半点意外都没有,似乎她已经对此很熟悉。
王女殿下直接进去。
房间内的家具有些复古,但大体很简洁,木质的沙发,桌子,书架,一张平整过分的床,上面的被褥没有一丝褶皱,仿佛从未有人在那里睡过。
房间内侧有一扇玻璃门,门后通往一个小花园。
爱尔莉塔扫视一圈,没看见大祭司,就继续往里面走,拉开那扇玻璃门,进入到小花园里。
哗——
夜来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香气扑鼻,那一瞬间让爱尔莉塔心中的郁气散了不少。
大祭司侧身对着门口,他正半躺在一张藤编躺椅上,身体悠悠随着椅子摇晃。
戴着面具的男人仰着头,似乎是在望月亮。
爱尔莉塔也跟着望了望月亮。
还是老样子,只是今晚不怎么圆。
这时大祭司侧过头,无声叹了口气:
“大半夜的跑过来,这是怎么了?”
男人温柔的嗓音散在夜风里,仿佛带着一种安抚的魔力,让爱尔莉塔乱糟糟的心忽然就定了下来。
这时,大祭司朝她伸手,轻声唤她:
“莉塔,过来。”
王女殿下立刻就过去了,乖得像是个被唤过去的小猫。
“大祭司......”
她小步跑过去,坐到大祭司身边的小凳子上。爱尔莉塔伸手挽住男人的胳膊,以一种很依恋的姿态靠着他。
“嗯?”
他用一个字表达了关心的询问。
对方身上有一种植物特有的淡淡清香,让爱尔莉塔很安心。只不过她没有立刻说出原因,只是闷闷地回答说:
“我,我就是睡不着。”
“睡不着
啊......”
大祭司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强行要一个原因,
“那莉塔想听什么睡前故事吗?”
“......不了。”
一直以来,爱尔莉塔都觉得也许大祭司就是她的父亲,否则对方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从小到大,大祭司陪着她的时间比母亲多了太多。
就像现在,爱尔莉塔睡不着第一时间想到来找的人是大祭司,而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以前一直觉得之所以大祭司和母亲不承认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只是碍于某种政治原因。
至少,爱尔莉塔是这样希望的,她一直都是这样希望的。
但今天她发现不是,她的父亲似乎另有其人。
而且应该不是什么好人。
因为对主城有贡献的那些人,都有记载。
只有反叛党和暴君,寥寥数笔,甚至被隐瞒删掉。
如果那个人真的像胡长川所说做出了那样卓越的贡献,怎么会没有被后人记载并大肆赞扬呢?
所以很可能,她的父亲是个不能被提及的人,一个存在污点的人。
她其实很想问这件事,想要知道真相,可又怕暴露胡长川,也怕得到一个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于是爱尔莉塔最终没有问。
沉默了一会儿后,少女忽然抬头:
“大祭司,我想看看你的脸。”
说话间,她已经伸手碰到了大祭司的面具,不过手指只是虚虚放在上面,没有立刻拿下来,似乎是在征求对方的同意。
“不可以的,莉塔。”
男人的声音很无奈,却没有强行阻止,只是温声解释,
“我很早跟你说过,这个面具不能拿下来。”
“可你说的理由我不信,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话虽这么说,可爱尔莉塔还是放下了手。
她小的时候就问过大祭司为什么要戴面具,为什么不把脸露出来。
【大祭司,你能摘下面具吗?莉塔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大祭司只是揉揉小孩的脑袋,笑着拒绝:
【不行哦,这个面具不能拿下来。】
【为什么?】
【嗯......】
大祭司偏头想了想,然后给出了解释,
【因为我是大祭司啊,需要保持神秘,要是把面具摘下来的话,我的力量就会消失,而我也会消失的。】
【啊?!】
当时的小王女吓坏了,她胆战心惊守了大祭司好多天,像个小护卫似的,禁止任何人靠近大祭司的面具。
可后来随着年岁慢慢长大,爱尔莉塔逐渐开始觉得这个解释很像是大祭司随口编来哄她的。
不过这个时候她已经懂事了,既然大祭司一直都戴着面具,而母亲也一直默认,那么这件事肯定是有某种重要原因的。
爱尔莉塔不
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她就逐渐放弃探究大祭司的面容了。
只是今天晚上,她忽然没忍住。她忽然就很想看看大祭司到底长什么样子,想最后确认一下。
不过结果很明显。
——果然不行。
爱尔莉塔有点失望,却不难过,因为这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
“好了,总有一天你会见到的。”
大祭司的语气里带着笑,但这句话听起来只像是随口哄她,说话间,顺带又伸手帮少女理了理头发。
爱尔莉塔一路骑摩托飞奔而来,漂亮的银发都乱了。
这时,他用那种家长关心小孩般口吻询问,
“听说,你今晚带着朋友回家吃饭了?”
“......?”
爱尔莉塔愣了愣,迟疑回答,
“也......算是朋友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竟有点心虚。
她原本接近陈新月他们,是想要套取一些不那么绝对的情报的。甚至爱尔莉塔还准备好了说辞。
比如她可是王女,随时随地都能见到女王,
【说不定你们苦恼了那么久的事情,我跟母亲提一句就很好解决。】
比如陈新月所关注的供给站事件,比如他们为之无奈又痛恨的抚恤金克扣事件。
但今晚之后,爱尔莉塔忽然意识到了那段说辞的不妥,因为那些话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上位者傲慢。
很难听。
爱尔莉塔忽然觉得那段说辞非常难听。她的心脏被重重撞击了一下,竟是对自身产生了某种厌恶感。
所以她没有直接跟陈新月他们说,也没有直接去找母亲,而是来问大祭司。
爱尔莉塔每每遇见什么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第一个就找大祭司。
“我今天......今天听到了一些事情。”
爱尔莉塔迟疑许久,还是跟大祭司说起了陈新月和乔恩的事情。
她跟大祭司说供给站发生的血案,说陈新月小队几乎全部覆灭的事,说昨天下午她偶然看见陈新月去送抚恤金,结果发现调查兵抚恤金被克扣的事。
不过她没说今晚陈新月的崩溃,也没说陈新月的哭泣和狼狈。
爱尔莉塔只是问:
“大祭司,不能查处那些克扣贪污抚恤金的家伙吗?”
王女殿下到底年轻,她说起这些事情带着一种很明显的愤慨,
“我们不是有检察院吗?那些人明明犯法了!就该受到惩罚!”
“......”
大祭司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跟她解释:
“莉塔,你知道主城现在有多少人吗?”
“嗯,好像是八十万?”
“差不多,不过明年大概就过百万了,而且这只是主城的数据,不包括主城之外那些大大小小的基地,城镇,还有一些小型的供给站。”
大祭
司的嗓音在夜色中很好听,带着一种让人宁静的魔力,
“所以这么多的人,女王陛下不可能自己一个人管,维持国家的运转需要很多大臣,很多官员一同努力。这个政治管理系统就像一台巨大无匹而复杂精密的机器,需要无数零件拼凑搭建。”
“而其中大部分的重要官员,以及大贵族,大臣,都是当初基地时代掌权者的后人。”
大祭司尽量用简单的语言跟爱尔莉塔解释,
“他们本身就积累了大量的资源,人脉,所以地位比一般的普通人高太多,他们是一个特殊的,比普通人更高的阶级,并团团抱紧在一起共同维护自己的利益。”
“而这些人中又因为富足优渥的生活,而滋生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同时他们动动嘴就能办到的事情,若是换作没背景的普通官员来办,就很难。甚至会被阻挠和迫害。”
“有句话说,水至清则无鱼。莉塔,我们可以做到把所有有污点的官员全部查处,甚至杀掉,但是我们无法保证从今往后所有的官员都是完全清廉且正义的。因为人永远是欲望的奴隶。”
“王庭内部的腐败事件,是多年积病,是暴君时期就遗留下来的难题。或者说,这样的现象是人类历史中亘古不变的永恒难题。”
“......”
爱尔莉塔哑然。
她完全没有想过这些,甚至连大祭司的话她都听得懵懵懂懂。
“可......可是!”
天真执拗的爱尔莉塔也有自己的坚持,
“可不能因为这个问题一直存在,一直难以解决,就不去解决!”
她的回答带着一种孩子般的天真,一种未经世事的固执。
大祭司笑了笑,点头,
“对啊,是得解决的。就像人类会生病,一辈子的时间里反反复复,总是生病,虽然最后都会好,但每一次生病也都得吃药的。”
“!”
爱尔莉塔敏锐注意到了大祭司的态度,她想起来这段时间有很多调查军军官被召回主城。
她忽然眼睛一亮,急急追问,
“是母亲要开始处理那些人了吗?
说话间,她还想起了这几天母亲频频召见军团长的事情。
这个时间点太巧了。
爱尔莉塔逐渐有了一些政治敏感度。
大祭司看了她良久,却没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
“莉塔,你想成为下一任女王吗?”
“我......”
爱尔莉塔忽然愣住。
她每天只想着怎么做一个能让母亲骄傲的孩子,她只想过怎么更加靠近母亲。却没想过要取代母亲成为女王。
毕竟爱尔莉塔有自知之明,她当然不可能超过母亲,甚至可能连一半都比不上。
而以后的王位继承人,也很大程度不会是她。
大祭司揉了揉她的头,说:
“不管你想不想,莉塔。我要告
诉你的是,成为一位君王要付出很多很多代价。而且,也需要学会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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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太软了,这原本不是什么坏事,但如果你想成为君王,就得把它变得硬一些,还要尖锐锋利,把它磨成一把匕首,一把能杀人的刀。”
“......”
爱尔莉塔愣住,声音很低,有点回避这个问题,
“我......我没想过。而且母亲是那么强大的异变者,她的寿命比普通人更加漫长,还有很多很多时间......”
普通人和天赋者的寿命极限是一百岁,而异变者一般是一百一十岁,若是强大一些的,可以达到一百五十岁,衰老的速度也会相应变慢。
于是很多贵族就会专门抓一些污染度低的异种植入身体,以此延长自己的寿命。
不过这种方法危险度不低,所以只有少数人使用。
不过女王陛下很显然属于那种超强的异变者,因此她统治主城五十多载,如今依旧算得上是年富力强的阶段,因此即便爱尔莉塔资质不佳,也没人催促女王要考虑继承人的问题。
王女殿下想了许久,又问:
“大祭司,那如果我要变得心硬的话,怎样算是心硬呢?”
“你之前说,那个陈新月为了完成任务,小队的队员几乎都牺牲了?”
“嗯。”
爱尔莉塔点头,不明白大祭司说这个做什么。
“那些牺牲是必然的。”
男人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
“因为那位陈队长,是女王陛下亲自挑中的人。”
“诶?”
爱尔莉塔没明白。
大祭司慢慢跟她解释:
“女王陛下早就察觉到了无尽之海的异样,但她已经不信任驻扎在附近的调查军,所以特地从东部军团调了陈新月的小队去。”
“因为她勇敢,实力强大,机智敏锐,有原则,肯为了坚守原则而反抗强权,所以她是最适合的人。”
“这份任务很凶险,九死一生。所以发出那份调令之前,女王陛下就已经预测到了那支小队很可能全军覆灭。”
“.......”
爱尔莉塔猛地睁大了眼睛。
她记得乔恩说过的那份神秘调令,当时乔恩还说,要是他们小队没有接到那份命令就好了。
不然,他们原本是收获满满,回到主城后把那些管制药剂上交,再卖掉一些物资,能够换得很多贡献点。
两年没回家的王远可以回去看看母亲,其他的队员可以带着家人搬到距离主城更近一些的地方。
而陈队长的退休计划也可以更近一步实施,比如买一个外城的小房子。
一切都很好,非常好。
但是那份调令直接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她的母亲间接造成了陈新月小队的覆灭。
而第一次见到陈新月的时候,爱尔莉塔还
()听那位优秀的调查官大肆夸赞崇拜女王陛下。
咔——
爱尔莉塔的世界观出现了一丝裂痕。
这就是女王需要做到的心硬吗?
这就是把柔软的心变成锋利的刀之后的样子吗?
“我......母亲......母亲她......”
爱尔莉塔说不出话。
她忽然觉得有点冷,也忽然对陈新月他们产生了一种莫大的愧疚,就好像是她自己用锋利的屠刀伤害了他们。
“莉塔。”
大祭司轻轻摸着她的头,
“我知道你一直想成为一个令陛下感到骄傲的孩子,但是她不教你,不让你接触政治,不将你培养成继承人,这一切所有的原因,只是她希望你能够快乐。”
爱尔莉塔是一个普通人,不用像异变者一样担心某天污染加重而变成异种,也不用像天赋者一样承担起守护主城的重任。
足够的物质金钱财富,足够尊崇的地位,以及永远天真单纯的心,这些就足够让爱尔莉塔快乐一辈子。
因为人类的痛苦,除开肉/体,大部分都来源于三观,来自于心灵深处。
就好像善良的人更容易共情他人的悲惨。
比如现在,爱尔莉塔依旧是地位尊崇的王女殿下,她有足够的财富,有女王和大祭司两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守护着。
但此时此刻,她听完陈新月的事情,依旧感到难过,内疚,甚至痛苦。
可爱尔莉塔觉得,她这份浅薄的内疚完全比不上陈新月。反而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很虚伪。
“我.....我要回去睡了。”
这是王女第一次没有在大祭司这里得到安慰,反而更加难受。
“嗯。”
大祭司点头,没有挽留。
爱尔莉塔没有再回那栋小别墅,她觉得自己暂时没有办法面对陈新月和乔恩他们,所以她回了王庭内那间属于自己的房间。
大祭司看着爱尔莉塔离开,接着,他拿起桌上的个人终端,点开赵凡的短信。
[赵凡:关于房子清理的解释短信已经发过去了。另,该抓的人,现在已经全部缉拿完毕,明日伊芙瑞尔就会开始逐个审问。]
大祭司看了一眼,关掉,把个人终端放在旁边。
男人继续半躺在摇椅上,仰头看月亮,半晌后,他幽幽叹了口气——
嗯,还是不够圆啊。
·
翌日。
一辆豪华悍马飞速开进内城。
傅世新脸色发白,就好像有什么恐怖的怪物在后面追似的。
最糟糕的情况果然出现了,他今早收到了副官的秘密传讯,说已经有检察官去了他的驻扎地,开始清查他的个人财物状况。
前好几年就有传闻说,女王陛下要肃清内政,但是一直迟迟没有动静,所有人也都当是个谣言。
最近乐园出了事,反叛党冒头,大家也
都以为女王陛下的重点会放在铲除反叛党余孽上面,可谁也没想到,她竟是毫无征兆地突然拿调查军团开刀。
哧——
车子停在一栋豪华的庭院别墅前,傅世新拎着一个精致的金属手提箱下车。
这片高级别墅区是有严格门禁的,傅世新昨天到处托关系送礼,才拿到了一份临时出入证。
他脚步急促,飞速叩响房门。
昨晚傅世新给那位发了一夜的短信,还打了通讯,对方都没接。
傅世新可是知道自己这官是怎么升的,也知道自己账户上那一连串的零又是怎么来的。
这种时候他太清楚自己已经大难临头,只能最后放手一搏。
叮咚叮咚——
门铃急促摁响。
开门的是一个保姆阿姨。
“您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找李主任。”
傅世新满头大汗,竟是不管不顾直接提着东西冲了进去。
“李主任!李主任?!”
“诶诶诶!你怎么乱闯!”
保姆被吓了一跳,赶紧追上来拦他。
傅世新是异变者,人高马大,几个大步就直接进到了里面,保姆竟然一时没追上。
不过傅世新一进到正厅,就见一个跟李主任模样相似的年轻人正在桌上吃饭。
对方手臂打着石膏,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这正是之前在进化种管理局被原野打断手臂的那位李组长。
——李威。
他先是被原野打断了手,又被王女殿下停了职,所以不得不回家修养。
而他的父亲,就是王庭财政部下面,管理调查军团抚恤金拨款的主任。
“诶!这位,这位就是李主任家的公子吧。”
傅世新立刻自然凑上前。李威很不耐烦,
“你是谁?怎么乱闯我家?”
“我啊,我是小傅,之前受过李主任一些提携。”
他把那个金属手提箱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满满的一箱珍贵药剂,
“我听说您受伤了,这不,刚好啊下面人搜寻沦陷区得到了一批基因修复剂。”
保姆见李威和这个陌生男人已经搭上了话,犹豫片刻,还是退了下去。
傅世新不打没准备的仗,昨天他听说李主任的儿子被原野打伤之后,特地去黑市买了昂贵的药剂,今天专门上门。
“哦?”
李威难看的脸色好了些,他伸手拨了拨那些漂亮的玻璃药管,发现下面还有一片金灿灿的黄色。
“傅长官,真是有心。”
李威不认识这人,但见他穿着调查军军官的制服,于是称呼马上就变成了傅长官。
两人迅速热切地攀谈起来。
傅世新想要打听些消息。他惴惴不安,因为听说检察院最近在查一批军械武器走私案,已经将好几个调查官抓了起来。
虽然傅世新没有参与走私,他暗地里还有些别的事情见不得人。比如贪污药剂和抚恤金的事情。
而恰好,今早检察院又成立了新的调查组,说是专门彻查抚恤金的事情。
这消息吓得傅世新天一亮就直奔着李主任的家来了。
不过李威却也不傻,他笑眯眯地跟傅世新聊天,到了关键点的时候就摇头,说自己只是个进化种管理局的小组长,不了解那些大事。
傅世新暗暗咬牙,但又没法,这是他最后一根稻草,只能死死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