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个摄像机,他都能拍一部章鱼侠电影!
总而言之这艰难的前行,不亚于一场西天取经之路。
不过时间倒也没有西天取经那样漫长,短短几
()分钟之后,叶云帆就发现前面原野的速度慢了下来。
呼——
果然,就是小孩子闹别扭。
不然如果原野真的不想要他,应该丢回海里,而不是让他去找陈新月。
闹别扭什么的,哄哄就好了。
叶云帆当过太多小孩的哥哥,也算是哄孩子的一把好手。这个他很有经验。
就是章鱼宝宝的身体没长嘴,可就太影响他发挥了。
叶云帆叹息。
也许是思维太过发散,小章鱼一个没注意,绊到了什么东西。
啪叽——
触手上的一只小鞋甚至直接飞了出去。
叶云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变成一只章鱼宝宝之后他好像就很容易摔跤。
咦等等。
这触感好像不对。
地面坑坑洼洼,石子碎块到处都是,要是摔倒应该会很疼才对。
脏兮兮的小黑脸抬起,视野中出现了那把熟悉的长刀。只不过这次不是银白锋利的刀身,而是漆黑如墨的刀鞘。
而此时此刻,满身可可粉的“草莓果冻”就摊挂在这把刀鞘上。
“!”
小章鱼立刻意识到什么,惊喜抬头。果然对上了那双熟悉的异色双瞳。
原野那张酷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周身的冷意倒是散去了不少。
“走个路都能摔,笨死了。”
叶云帆:“......”
原野,果然你这家伙没朋友是有道理的!
——可惜这话没法说出来。
原野话虽然那么说,心里却再也没有要把“小水母”丢掉的想法了。
或者准确地说,当他发现小家伙追过来的瞬间,就想回头来着。但回头太快,似乎显得有点丢脸。
所以他就放慢步子,等了几分钟。
然而就这短短几分钟,这只“小水母”就像是受了千辛万苦似的,浑身都脏脏的,光滑q弹的皮肤也没了光泽。
不像是来追他,倒像是经历了一场逃亡。
这时候,小家伙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八只触手紧紧抱着刀鞘,一双湿润的蓝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似乎生怕又被丢掉了。
“.......”
原野抿了抿唇,手腕稍一用力,动作十分熟练地就把小章鱼端起来了。
“走吧,回去洗洗。”
啊?
叶云帆原本还在绞尽脑汁想自己这个没长嘴的小章鱼,要怎么哄对方,然而刚走了一会儿神,怎么这就成功哄好了???
嘶......
有点过于容易了啊。
小章鱼呆呆趴在刀鞘上,眼神茫然。就在这时,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忽然起身,急切地想从刀鞘上下去。
少年原本缓和的神色瞬间一凝,他以为“小水母”改了主意,又想回去找陈新月了。
可很快,原野就发现小家伙伸长了触手,指着地上的某一处,急急拍刀鞘。
“?()”
“()”
掉了。
少年忽然怔住,他看了看急切拍刀鞘的“小水母”,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要了。”
小章鱼愣住,转过头来,用那双蓝色的大眼睛呆呆望着他。
而就是这一瞬间,原野鬼使神差解释了一句,
“不是不要你。”
他看了一眼小章鱼,目光示意性地落在小触手上剩下的那只脏兮兮的指尖套上,
“太脏了,回去换新的。”
“!”
小章鱼眼睛顿时一亮,立刻毫不犹豫把触手上脏兮兮的“小皮鞋”甩飞。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咻——
脏脏的小鞋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
【新的!】
【新的!新的!】
【新鞋鞋,新鞋鞋】
小触手们总算高兴起来,兴奋欢呼。
二十分钟后,原野带着小黑脸水母回到了徐老头的临时诊所。
“哎哟,怎么搞得这么脏?”
徐老头闻声而来,看见原野刀柄上的小章鱼,面露惊讶,
“这是不小心摔到泥坑里了吗?赶紧洗洗,去洗洗。”
叶云帆:“......”
他没说话,默默回头看了原野一眼。
少年脸上毫无异样,径直去找了一个干净的木盆,放了干净的水。
叶云帆早就受不了了,不用原野动手,他自己就一个纵身,飞扑进去。
五分钟后,原野又给他换了盆水。
叶云帆看着眼前动作利落,身手勤快的少年,忽然觉得不闹别扭的时候,原野这个人倒也不错。
做完这些之后,原野才提着长刀出去,他要去洗洗刀鞘。
小章鱼泡在水里,把触手们挨个翻过来,认真搓搓每一个小心心吸盘。
他一边搓搓,一边努力回忆自己的过往。之前在站务处办公室的时候,叶云帆发现记忆出现模糊的时候,可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只是当时情况不允许,他现在才有时间仔细慢慢回忆。
回忆他住的那个小房子,回忆村里和蔼慈祥的老人,回忆那一群总喜欢跟着他屁股后面跑,一口一个小叶哥哥的弟弟妹妹们。
还有那所只有两间教室的学校,院子里有些发旧的国旗......
模糊的记忆慢慢浮现,又慢慢清晰起来。
叶云帆松了口气。
但也仅仅只是松了口气,他并不觉得之前自己身上的异样只是巧合,因为从小到大叶云帆的记性一直都很好,只是还不知道具体原因。
——看来以后得注意一下了。
叶云帆把这件事认真记在了心上。
()这时候,小徒弟又送来了一盆干净的水,里面加了些香料的边角料。
光是靠诊所不赚钱,所以徐老头还有个副业,就是在处理药材的时候,顺带制一些便宜香料。
小徒弟似乎有些胆小,他默默送来,放下东西就走了。不过和这些一起送来的,竟然还有针线。
这时小章鱼从水盆里冒出半个脑袋,仰头盯着原野。后者似乎很擅长这种针线活,他张唇抿了一下线头,精准穿入。
上次做的时候,针线是穿好了的。所以叶云帆还是第一次见原野穿针。
其实这很简单,叶云帆也会,他甚至跟村里的老裁缝学过一些基础的手工活,小时候还会给几个妹妹缝娃娃。
只是这个穿针的动作很有华夏人的精髓,放在这个异世界就让叶云帆有些在意,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背景,只能从细节处窥探一二。
似乎是做过一次,这一次原野的速度更快,即便他戴着手套,也丝毫不影响此刻动作的快速和灵活。
少年神色认真而专注,他垂着眸,漆黑的睫毛在瑰丽的瞳孔中落下一道幽幽暗影。
窗外正直日暮,微红的暖光打在原野专注的侧颊上,有种特别的暖意,美好得不似真人。
小章鱼怔怔望了片刻,无声没入水里。
叶云帆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不知道原野的父母长什么样,竟能生出这样一张脸。
但不得不说,对方顶着这张帅气逼人的酷哥脸,做着这样细致的小事情,割裂感和反差感太强了。
就在叶云帆思维发散的时候,原野已经结束了他十分擅长的手工活。
他把那双新的小鞋子放在手心,给水盆里的小章鱼递了过来。
“喏,试试。()”
nice
“?()”
原野的手掌被小触手们踩得有点发麻,但却似乎没有之前那样让他需要强制冷静稳定情绪的地步了。
这时,原野安静地注视着欢天喜地的小家伙,心情忽然好了许多。
在他有限的记忆里,这是第一次有人因为自己而表达出如此毫不掩饰且明媚热烈的欢喜。
哦,不是人。
是一只“小水母”。
但这也足够了,足够让原野感到自己除了杀戮之外,还有别的,擅长的,能让自己感到有存在价值的事情。
原野看着手心里的小家伙,对方仿
()佛只有高兴,
半点没有记仇的意思。
这一刻,
他竟头一次意识到自己之前做的事情有些冲动。原野认真想了想,有点不自然地开口,
“陈新月她......”
被小触手吵得脑子嗡嗡的叶云帆:......啊?
他发现自己着实有点跟不上原野的脑回路,怎么突然又提到陈队长?
但很快叶云帆就反应过来,他回想起刚才的失误,立刻打算重考一次,交出一份满分答卷。
就在这时,原野继续说完了剩下的半句,
“她应该不会给你做这个。”
说着,他指了指小章鱼正穿着的小鞋。
叶云帆:“.......”
小章鱼愣住,一时竟有种原野这家伙在拉踩陈队长的错觉。
不过事实确实如此啊,他跟陈队长又不熟,人家为什么要给他做鞋?
于是小章鱼点点头,表示认同。
为了以后安全稳定的生活,原野这位强大的庇护者显然必不可少,而且对方不仅能保护他,还能做饭,还能做衣服,还记得带他一起洗澡。
总之目前来看,再没有比原野身边更合适苟着的地方了。
为了继续安全苟着,叶云帆觉得自己需要认真定位一下自己的鱼设马甲。比如他目前就是无害,可爱,智商等价于几岁小孩的进化种。
经过这次事件之后,他认为自己得再贴上一个原野的标签。具体落实一下,就是得和对方建立更紧密一点的联系。
思绪到这,叶云帆陡然一愣。
嘶......
虽然逻辑上没什么问题,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反正现在都不是人了,最重要的目的是安全苟住再慢慢探究这个世界,以及寻找回家的方法。
所以叶云帆对自己的宠物设定适应良好。
得到小水母点头的答案,原野冷峻的眉眼顿时柔和,他把小家伙放在肩膀上,拿起长刀走出去。
毕竟他们回这里是有正事要做的,只是刚才小章鱼确实太脏,就花了十分钟洗了洗。
一走出门,原野看见徐柯背着浑身缠绕绷带的尸体出去。
“咦,原野先生,您回来了?”
叶云帆认得那具尸体,因为陈新月带回来的那个三角眼男人就是那样包扎的。
难道他们出去一趟,人就死了?
线索又断了吗?
叶云帆下意识去看原野,不过后者并没有什么异样。
“嗯。”
原野只是很冷淡地应了一声,他转头,朝西边望去,那里浓烟滚滚,似乎是在焚烧什么东西。
徐柯丝毫不在意原野的冷淡,神色略显疲惫地开口道,
“又死了一个,我得尽快把他带到火葬处去烧了,免得尸体被污染。”
说着,他顺着原野的目光望过去,眼瞳中倒映出浓浓的长烟,低声叹息,
“这几
天死了太多人,供给站的柴火都要烧没了。”
这个时代,土葬和海葬几乎都被大部分人摒弃。因为异种太过渴望血肉。有些人活着的时候靠着身体抵抗力不会被污染,但死亡的瞬间,肉/体还活着,就很可能异变成半死不活的怪物。
所以保险起见,火葬是这个世界的主流丧葬方式。
“闲聊什么!还不赶紧把尸体弄去烧了!”
徐老头的语气有点凶,徐柯不敢回嘴,立刻喏喏应了。这时叶云帆才发现,徐老头似乎只对原野好脾气。
“人怎么样?”
原野忽然开口问。老医生摇摇头,叹气,
“活不长了,你赶紧趁着还有口气,去看看吧。”
说着,他递给了原野一件斗篷。
谁?
叶云帆脑袋里冒出了个问号。
不过很快,他就见到了两人对话中那个只剩一口气的人。
原野走入了徐老头家里的地窖,因为前两天下过大雨,里面很潮湿,点着两三只蜡烛,光线十分昏暗。
不过非人类的极好视力还是让叶云帆看清了躺在木板上的男人。
对方浑身缠着绷带,和刚才徐柯背走的尸体竟然有九成相似。
“!”
这家伙是巴德的手下,那个三角眼男人!
叶云帆恍然大悟。
看来是陈新月和原野,以及徐老医生联合使了个障眼法,免得最后一个幸存者被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