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舍不得他,你一直舍不得他,但你一直舍得下我。”

我在这一瞬间有些心灰意冷。

我仿佛又看到了很多年前,在白茫茫的雪色中,齐康抱着丁龙,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分给我的模样。

一时之间,我竟然有些恍惚,只觉得自个忙活一通,竟然像个反派一样。

我这个反派拆散了他们一家三口,断绝了他们之间扭曲却和谐的关系,害得齐康和他的心肝大儿子“骨肉分离”,着实有些“不干人事”。

我冷笑出声,万般失望化作了一句:“要真这么舍不得,不如我送你回去,让你们父子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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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说完了这句话, 我等待了一会儿,齐康什么话都没说,不知道是被吓到了, 还是被气到了。

我向他的方向走了一步, 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 才发现他脸色苍白得可怕, 牙齿都在打颤。

“怕了?”我见他这副模样,除了有些许心疼,更多的竟然是愉悦, “别害怕,只要你不想, 我不会送你回去的。”

“许皓然, 我是个人, 不是个物品……”他灼热的呼吸洒在我的手腕上,“不能被你们送来送去。”

“你当然是个人,你在自由的, 你拥有公民拥有的一切权利, 你头婚是自由地结婚, 离婚是自由地离婚,与我再婚也是自由地结婚, 而到现在,如果你想离开,我也没有任何立场阻拦你。我不过是提了个建议, 担忧山高路远、旅途艰辛,愿意送你回去阖家团圆, 难道你想告诉我,你并不想回去, 不是说很舍不得你那便宜儿子么?”

在商场翻滚多年,我深谙骂人不吐脏字的精髓,字字句句都能轻易地戳痛我的对手和敌人,但我从未想过,齐康会成为我攻击的对象。我想多宠爱他一点、多放纵一点,但我又清醒地意识到,如果他不愿意为我做出改变和妥协,那他不配得到我的宠爱与放纵。

“我只是想看丁龙一次,和他说说话,我没想过再回去。”

齐康倒也没有完全不可救药,他放缓了语气,似乎是想让我们之间的争吵降温。

但我脾气上来了,也是争锋相对、不依不饶的性子。

我追问他:“见了一次,下一次呢?如果他考上了平都的大学,于情于理你是不是要去看看他?如果再逢年过节,你是不是又要想起他,又想和他说说体己话?如果他以后出了事,你会不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齐康,你拿他当家人,你拿我当什么?供你日常花销和读书的提款机?陪你上床替你疗伤的傻子?脱离苦海的救命稻草?你还记不记得,分明是我们先认识的,你齐康,是我许皓然的兄弟。”

“……我欠你的我会用尽全力去还,但我不是个木头,这么多年的感情我没办法完全放下。”齐康试图平息我的怒火,但他却不知道,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在火上浇油。

“既然没办法放下,那你干什么离婚啊?同你那前夫和便宜儿子过一辈子,不是正合你心意?”

这话我说出口就有点后悔我应该很久都没有这么不体面过了,我像是幼稚了十来岁,又像当年那样歇斯底里、无能狂怒。

齐康没说话,凑过来用手拉我的衣袖,我挣脱开,他又拉,我又挣脱开,等到第三次,他拉住了我的衣袖,讨好似的看着我,我握了握掌心,最后还是没有挣脱开他。

我听他用很轻的、很柔和的声音说:“因为你想让我离婚,你想带我走。我已经拒绝过你一次了,不想再拒绝你第二次了。皓然,我很在意你,又很想和你在一起的。”

他这么说,我第一反应是他在骗人、他在说假话哄我,但这话我太爱听了,便按着自己的头想让自己相信它是真的。

我的满腔怒火像扎了一针的气球,长长地“嗖”的一声泄去了,我的理智重新回归,有心舒缓我和齐康之间的僵局,但实在不想主动一步我很自负,并认为我没什么错。

齐康又向我的方向走了一步,这次是用双手握住了我的衣袖,他说:“如果你不喜欢的话,那我回去不见他了,好不好?”

“不见了?”

“嗯,不见了。”

“也不联系了?”

齐康这回迟疑了一会儿,他说:“其实也没怎么联系过,但如果完全断了联系,我不忍心。”

我压了压火,意识到从齐康这边处理这件事并不聪明,人的性格很难改变,让齐康变得像我一样理性和冷漠,或许是一种奢求。

但我完全可以换个思路,从丁龙那边解决问题,一旦丁龙意识到,他与齐康保持联系获得的只有损失没有利益,他自然会主动选择和齐康断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