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泓嘴角抽了下。
“夫人果真无情。”
陆安荀沉脸:“喊谁夫人呢?”
耶律泓不怕死地对苏绾说:“你当初分明同意若是让你当女王,就留在我身边,怎么突然变卦了?”
苏绾面无表情转身走:“看来耶律王子没什么话想说。”
耶律泓立即闭眼,沉声:“确实有话要问!”
苏绾这才又停下。
耶律泓道:“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
“什么疑惑?”
“日月神力是什么?”
“哈?”
“我在抚州时见你掌控光,并用光杀死人,你说那是日月神力。”
这也是耶律泓最初对苏绾刮目相看的地方,后来他问遍江湖能人异士,无一人懂得此秘术。
因着这一点,苏绾进入了他的眼中,以至于后来一步错步步错。
苏绾错愕了会,突然有点同情耶律泓。
文盲害死人啊!
谁能想到威名赫赫的辽国大帅耶律王子最后死在不懂科学中。
就,离谱!
“也没什么,”苏绾说:“我能掌握光,其实你也可以。”
这会轮到耶律泓错愕。
苏绾:“别不信,日月神力这东西谁人都可以拥有。”
“我也可以?”耶律泓诧异。
“嗯。”苏绾说:“很简单的,明天我把独门秘术传给你。”
次日,苏绾让陆安荀送了一堆凹凸镜给耶律泓,据说耶律泓见了“日月神力”后,当场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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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洲更为靠北,天气也比燕山府冷。
帐篷里,苏泠坐在桌边修正舆图。此前襄王派人送了许多舆图过来,据说个别之处标注错误让她帮着修正,是以连着多日在军中她都忙这事。
苏
娴见她已经坐了一上午,问:“你不厌其烦,这舆图到底有什么趣味?”
苏泠道:“大姐有所不知,天下之大,疆域之广,而地势山川却各有不同。就像每个人身上的细纹,看似一样却大有区别。每每从中寻到不同之处,乐趣无穷。”
苏娴笑,继续收拾衣物。
“我们在这待了多日,想必二妹和小妹她们等着急了,所幸再过不久襄王就回燕山府,届时能回去跟她们团聚了。”
陆安荀活捉了耶律泓,襄王得知了消息,打算三日后赶去燕山府,正好苏娴和苏泠也跟着一道回去。
想到什么,苏娴说:“妹夫活捉辽国大帅可是立了大功,如此一来,也不枉费小妹尽心尽力。”
“不只小妹,大姐也尽心尽力。”苏泠道:“我听襄王说了,他感念苏家这次运粮功劳,准备向朝廷奏请嘉奖。”
“我倒不是在乎皇上赏赐什么,可我高兴那是我们苏家姐妹的功劳。”苏泠脸上充满骄傲:“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做这么大的事,甚至还能得到朝廷嘉奖。突然间发现,男子能做的我们女子也可以。保家卫国,抗敌援军,我们女子一样不输。”
苏娴见她这模样,不禁莞尔。
“你还是先想好回京怎么应对父亲母亲吧。”她摇头无奈:“父亲的性子你也清楚,他不擅当官,也不在意这些。若得知我们送粮的事,指不定要责骂我们一顿。”
“大姐别担心,有小妹在,父亲准气不起来。”
“也是,”苏娴点头:“就小妹那磨人的性子,还惯会装乖哄人,从小到大哪回不是靠那张嘴躲过责罚的?”
苏泠一听,笑起来。
过了会,有人在外头询问:“苏三小姐可在?”
苏泠起身,走过去问:“何事?”
一个侍卫站在门外,手里捧着只精致的瓷瓶,一看就知是皇室御用之物。
“苏三小姐,”侍卫说:“这是襄王殿下让属下送来的,殿下还说,这瓶药膏配合上次那瓶凝玉膏用,能让皮肤迅速恢复如初。”
苏泠默了默,接过瓷瓶:“臣女多谢殿下。”
侍卫离去后,苏泠坐回桌边。尽管她故作淡然,可苏娴好奇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最终,她顶不住开口解释:“襄王送膏子无非是看在我为他修舆图的份上。”
“三妹真这么想?”
“是他亲口这么说的,若我拒绝反倒显得小气。”
“罢了,”苏娴说:“你的事由你做主,不过我倒觉得这个襄王极好,无论人品还是本事皆万里挑一。而且......”
苏娴继续道:“普天之下,除了襄王,无人能护得住你。若是......”
“大姐不是要去看祁大人吗?你快去吧。”苏泠不大想谈论这事。
“好好好,”苏娴叹气,放下东西:“我这就走。”
待苏娴出去,苏泠看着桌上的瓷瓶,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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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一场仗,祁渊又受伤了。
也不知他怎么这么倒霉,受伤的还是同一只手臂,大夫说若他再伤一次这只手就废了。苏娴担忧,勒令他好好养伤不准再用力,且日日前来换药,督促祁渊不得不老实下来。
祁渊这么个人,连祺贵妃的话都未必听,然而听起苏娴的话来,却跟圣旨一样快。
苏娴让他躺着他就躺着,苏娴让他不动笔,他就不动笔,当着外人在他也听话得很。有一次,士兵正在整理兵器,祁渊拿着把从敌军战场缴获的弓箭观赏,可听到苏娴说弓箭太重让他放下,他二话不说放下了。
那侍卫悄悄瞥了眼,回去后将此事当乐子说出来,却不想没多久,全军营都得知堂堂刑狱司祁大人是个耙耳朵。
祁渊也自然听到这些戏言,只不过他不以为意,反而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越加把自己当个废人。使唤起苏娴来毫不留情,让她代笔写信,让她照看他的一日三餐,有时连书也索性让苏娴帮他读。
襄王听得稀奇得很,来这转了一圈。见祁渊躺在榻上面无表情又十分认真“养伤”的模样,鄙视了会,走了。
这日,用过膳后,祁渊看了会邸报,眼看即将到换药的时间,他放下邸报坐回床上。
苏娴进来时,就见他靠在着高枕阖眼,像是睡着。
她端着药轻手轻脚往床前走,到了跟前,低头细看他胳膊上的伤。
祁渊的伤口不算长,却伤得深,乃利箭穿肉。箭头取出来时,里头几乎留下个窟窿,白色的骨全部露出来。
他本就有旧伤在,而旧伤上又添新伤,恢复起来自然比一般伤口困难。
苏娴不敢马虎,不放心其他人上药,每次都是自己帮他上完又仔细包扎好。
这会儿伤口上绑了纱布,白色的纱布上洇了点血出来。
她蹙眉,正欲说两句,却不料一抬眼就对上祁渊的眼睛。
他并没睡着,分明是故意的。
见苏娴沉脸,祁渊问:“怎么了?”
苏娴问:“你适才做什么了?”
“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苏娴往案桌上看,见上头摞得高高的公文,旁边笔架上还放着只蘸墨的笔,顿时了然。
“那些事就不能交给别人做?”苏娴问。
“其实......是陆安荀派人送来的。”祁渊脸不红心不跳甩锅:“事情紧急,他让我务必尽快处理。”
果然,苏娴一听,渐渐松了眉。
“什么事这么急?”
“耶律泓被捉了,他在燕山府以及在东京城都安插得有内应,而这些奸细好巧不巧在太子府中。这里头说得轻是太子被蒙蔽,可若往深处追究,那就是太子与耶律泓勾结,全看案子怎么断。”
刑狱司是查案断案的好手,怎么在里头动手脚还能不着痕迹是他们的看家本事。因此陆安荀将手上的证据一股脑送到了祁渊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