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说:“摩尼教不是亲如一家人嘛?你的母亲给他们照料就是。”
“诶?”那人愣了愣,觉得她说得诡谲却又好似在理。
无法反驳,索性“嘁”了声,走了。
苏绾继续站在那看摩尼教徒,他们口中继续喊着她听不懂的口号:
“常受快乐光明中,若言有病无是处。如有得住彼国者,究竟普会无忧愁......”
两列队伍,三尺一行,从头一直看不到尾,约莫数百人之多。
这些人当中有瘦骨嶙峋的老叟,也有豆蔻年华的少女,还有健壮的青年以及抱着婴孩的妇人。
他们年龄各异,身份各异,兴许还来自不同的地方。但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步履轻快,喊口号时满面荣光。
这模样,苏绾突然想到后世的□□,感到很诡异。
“处所庄严皆清净,诸恶不净彼元无。快乐充遍常宽泰,言有相陵无是处......”
她们喊着口号经过,如过自家大门,百姓们纷纷避让。直到这些人
渐渐远去,街道才得以疏通。
无法无天了这些人,跟后世的暴走天团有什么区别?
苏绾心想。
正欲转身回去,却不料这时突然传来阵骚乱。才往前走去的摩尼教徒又往回赶,大步在前头的是个身着浅色麻布棉袄的男子,那男子拽着个抱婴孩的妇人,嘴上骂骂咧咧:
“老子干活回家连口热饭都没有,你居然跑来这里搞什么摩尼教,给我回去!()”
那妇人哭着挣扎,旁边的摩尼教徒上前相劝。
人群避让间,苏绾被前头的人撞了下。差点摔倒之际,有人扶住她胳膊。
四姑娘小心。20()”
是杜文卿。
杜文卿一身朱绯官袍,长角幞头戴于头上,颇有官老爷的架势。
那人被苏绾挡路撞了个趔趄,原本想骂两句,看见杜文卿立马闭嘴跑了。
“多谢!”苏绾站直,赶忙走回绸缎庄的台阶上。
“杜大人怎么也在这?”
“从城外回来,正好经过这里。”杜文卿问:“四姑娘在看什么?”
“看摩尼教。”苏绾说:“这边有很多摩尼教人。”
杜文卿点头:“抚州水患,百姓生活艰难,倒是给了摩尼教发展之机。”
“为何?”
杜文卿道:“摩尼教主张四海皆一家,入教无灾无病无痛无苦,自然有许多人愿加入。”
“他们居然相信这个?”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看什么都是救命稻草。”
苏绾问:“杜大人,抚州出现这么多摩尼教人,天天在街上传教喊口号连农田庶务都荒废了,官府难道任由他们发展吗?”
杜文卿默了默,却问:“四姑娘忙完了吗?”
“嗯?”
“我现在去府衙,若你忙完了,正好送四姑娘回去。”
“街上不太平。”他补充了句。
苏绾跟着杜文卿走,总觉得他话中些许神秘,似乎并不愿对她透露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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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荀是某日午后回来的,距离他离开临川郡过去了六日。
彼时苏绾正在歇午觉,睡得正熟悉时,感到身边床榻一沉,然后有人躺下来。
她迷糊睁眼,还以为自己在做梦:“陆安荀?”
“嗯。”
“何时回来的?”
“就在刚才。”陆安荀伸手将她扒拉过去。
苏绾顺势滚进他怀中。
他身上穿着单薄的中衣,却并不凉,整个胸膛火热,只搂着她腰肢的手些许寒。
苏绾拉上被褥,又覆上他的手背,帮他揉搓。
陆安荀闭着眼,勾唇笑:“不必,我并不冷。”
苏绾没听,继续捂着:“你怎么才来?”
“想我了?”
“还好吧。怎么才回呢?事情很忙吗?”
“嗯。”陆安荀鼻音慵懒:“各个县城都在给
容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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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等了会,没见他回答,抬眼去看时,陆安荀已经睡着。
她轻轻爬起来,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又继续窝在他怀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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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才下过一场雪,庭院寂静。树梢枯叶残留了些未融化的雪沫子,远远看去,颇像山水图留白。
许是众人都清楚陆安荀回来,整个下午皆无人来打搅。桑葚坐在廊下边做针线边守着,她面前一个方形火斗,斗中燃着炭火,旁边还烤着个地瓜。
每做一会针线,她就去烘手,顺便翻地瓜。这般过了许久,她抬眼打量紧闭的门扉。
姑爷回来也快一个时辰了,两人怎么还睡?
她看了看天色,嘀咕:“再睡下去天又要黑了。”
而此时屋里头,苏绾早已醒来,他趴在陆安荀身上磨蹭他新冒出来的胡渣。
陆安荀任她磨了会,问:“好玩吗?”
“好玩,这胡渣多有趣啊,还能挠痒痒。”
蹭完胡渣,她又在他身上到处乱摸:“我检查看看。”
“检查什么?”
“怎么又瘦了?”苏绾蹙眉,曲指咚咚咚敲击他的锁骨:“你看这里,瘦得都能养鱼了。”
陆安荀笑:“不若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苏绾掀开被褥下床,也不知去拿什么,一会又冷飕飕跑回来钻进被褥中。
“别动。”她从被褥里冒出个脑袋,手里还提着一物:“我给你刮胡子吧。”
“嗯。”陆安荀闭上眼。
苏绾就这么趴在他身上,用小刀缓缓帮他刮。
陆安荀的胡渣并不多,只嘴巴周围和下颌处浅浅的一层,刮去后立即变得平整干净。
“我手艺真不错。”苏绾满意地欣赏了会,然后低头在他唇上印了一吻,正欲退开,腰突然被他一压,整个人跌下去。
“等一下!”苏绾一只手使劲撑着。
“等什么?”陆安荀懒懒掀睫,就见苏绾另一只手高高扬着小刀。
“你不怕我割到你了?”
“无碍,”陆安荀一副色\\\\欲薰心不怕死的模样,又将她扯下去翻身压住。
“哎——”
苏绾飞快把刀扔下床,然后手忙脚乱迎接他滚烫的吻。
两人在床榻上酣战,直到暮色降临才停下来。
分明出力的是陆安荀,可苏绾一副累死累活的模样,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她忍不住打量陆安荀,瘦归瘦,可床上的力气一点也不含糊,此刻居然还生龙活虎的样子。
陆安荀正在帮她穿衣。
“这扣子怎么系?”他问。
苏绾瞥了眼:“就下边那根穿过去......对......拉紧....哎——让你拉紧,不是让你系死结。”
()苏绾嫌弃睨他。
陆安荀满脸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