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妇人显然也认出了她来,忙跪爬上前扯着她的裙摆:“是我啊,我女儿海箩你还记得吗?她被人抢去了,求姑娘帮帮我,帮帮海箩。”
“谁抢她去了?在哪抢的?”这时,陆安荀走过来扶起她。
妇人茫然看向陆安荀。
“他是这里的县太爷,你只管跟他讲。”苏绾道。
“好好好。”妇人忙不迭点头:“我今日跟女儿出门买布,在街上不小心冲撞了贵人的马车,但那位贵人也不知是谁,长得什么模样。他看海箩年轻好看,一话不说就让人把海箩带上马车,又让人死死拦着我,我想追也追不上。清官大老爷,您快救救我女儿,我就这么个女儿啊......”
“先别急,您女儿我会想法子。”陆安荀沉吟道。
须臾,他吩咐陈淮生:“去叫卫峰,让他带人跟着我走,把县衙里所有人叫上。”
“是。”陈淮生去了。
苏绾安抚了会海箩的母亲,问陆安荀:“你知道是何人抢走海箩了?”
陆安荀分析道:“高家人。”
“咦?”
陆安荀道:“我才将高四爷抓起来,若是旁人肯定不可能这时候挑衅我,除了高家人不作他想。”
“而且......”他又道:“敢当街抢人就说明不怕被我知道,甚至还有报复的意味,就更加确定抓走她女儿的是高家人。”
很快,卫峰带着十几名衙役过来:“大人,都准备好了。”
陆安荀起身,抬脚欲出门。
“我也去。”苏绾道:“我与海箩也算是一面之缘,她若出事,我出面安抚比较合适。”
陆安荀点头:“好。”
一行人骑马迅速到了高家府邸。
高家门庭气派,光大门就是四间。陆安荀冷笑,乡野富户,门庭居然敢按皇亲国戚的规制来建,也不知是高家不怕死,还是高家无知无畏。
他挥手,让人径直闯入。
守在门口的高家家丁见他来,居然不敢拦,惊慌失措地跑进去通传。
陆安荀带人站在高家院中,没多久,高元舟负手出来。
他神情自若,像是看不见陆安荀带人前来捉人似的,笑问:“陆县令驾临,草民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把人交出来。”
“不知陆县令指的是何人?”
“高家强抢民女,信不信我将你们统统缉拿?”
高元舟脸上的笑更盛,但笑意不达眼底,反而显得狂妄:“陆县令好大的官威,我高家没犯法,你凭什么抓人?就凭陆县令是官,我们是民?”
陆安荀与他对视,也不着急:“官抓民自然不合法,可官抓匪就不一样了。”
高元舟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也沉沉盯着他:“哦?那倒要看陆大人有几分本事了。”
两人目光相撞,各自交锋。
陆安荀开口吩咐:“卫峰,带人搜查一遍。”
“是。”卫峰领命,正欲进去,这时,从游廊处走来一人。
那人懒懒地看着这边:“我说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陆县令啊。县令大人,来我高家有什么事?”
瞧见他,陆安荀目光一凛。
是高四爷。
“你怎么在这?”陆安荀问:“你不是在州府受审吗?”
“是啊。”高四爷摊手:“我去州府走了一趟,知府大人明察秋毫,得知我是受人诬陷,证据不足又把我放了。”
此时此刻,陆安荀才明白一直以来的那股不安和怀疑是为何了。
他想过高家势力强大,却没想到高家居然在整个泗州手眼通天。
一个县里的豪强,到底背后有多大的靠山,才敢如此张狂?
高四爷安然无恙归来,就意味着他在津阳县百姓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望消失殆尽,也更意味着接下来的路艰难无比,他和高家必然有一场生死较量。
陆安荀心下震惊,面上不动声色问:“人呢?”
“人?你说哪个人?这里到处都是人。”
“别给本官装傻!你在街上抢的人呢!”
若此时陆安荀还看不出高四爷当街抢人是在给他下马威,那就蠢了。可越是如此,陆安荀心下越发愤怒。
高四爷无所谓地笑了笑:“人啊,我可从未......”
陆安荀冷眼射向他:“高四爷想好了,我能抓你一次,还能再抓一次。”
“老四!”这时,高元舟出声:“你是不是跟陆县令有误会?咱们高家是良民,若是有误会尽快解除为好。”
高四爷这才收敛了几分,说:“我只是请海箩姑娘来喝杯茶而已,怎么,陆县令这也要抓?”
话落,他吩咐:“把海箩姑娘送出来。”
过了会,婢女将海箩领出门。
海箩头发蓬乱,手臂袖子破了一截,很明显在此之前被人强迫。她看见高四爷瑟瑟发抖,可当瞧见苏绾时眼睛亮了亮,随即努力忍着的眼泪流出来。
“海箩,过来。”苏绾张开手:“我们来救你了。”
“陆姑娘这话就不对了。”高四爷道:“刚才我也说了,我只是请海箩姑娘来吃茶,何来救一说?”
“海箩姑娘,”他沉声问海箩:“来,你给陆县令说说,我可有为难你?”
海箩怕他,大气不敢出,使劲摇头。
“呐,你看到了。”高四爷气定神闲地转向陆安荀:“我可没为难她,她是自愿跟我来喝茶的,我是良民啊!”
陆安荀死死盯着高四爷。
而高四爷也挑衅地迎上他,眼里满是洋洋得意。
在高元舟看不见的地方,他悄悄比了个抹脖颈手势,暗暗威胁若是再多管闲事就杀了他。
陆安荀袖中的拳头攥紧。
最后忍声道:“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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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耽搁,回到县衙已经是傍晚。
海箩见到她母亲,母女俩抱着哭成一团,苏绾在屋子里安抚两人安抚了许久。
所幸陆安荀去得及时,海箩没被高四爷得手,只是因反抗身上受了好几处伤,皆是被打的。